看着某二大爷那亲切和蔼,仿佛真是个慈祥长者的眼神,乔乐的内心是拒绝的。不知为何,她总有种自己又被坑了的错觉。
乔乐:“二爷爷,你这么坑我,不会又是晏哥哥……”
对疯狂吃菜的君莫邪眨了眨眼睛,乔乐暗示老者一定要说实话。因为她至今都没忘记君晏把征北军兵符给自己后,自己所经历的一系列惨剧。
嗯,如今征北军兵符是还给君晏了,可她身上又多了一枚紫玉令啊。
摸了摸袖子里的玉牌,乔乐那不祥的预感更强烈了。
这被坑一次就罢了,还来?
看着乔乐那探究中夹杂着苦闷的眼神,君莫邪立马停了筷子。
君莫邪:“臭丫头,我是不是你二爷爷?”
乔乐点点头:“是啊。”
君莫邪:“那你二爷爷有难你帮不帮?”
乔乐点点头:“帮啊。”
君莫邪:“那不就对了?”
乔乐:“???”
不是,什么对了?
把筷子往桌上一放,君莫邪立刻拍着乔乐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
“丫头啊,你二爷爷我不仅要给你当护卫,还被那小子安排了斩首的差事。你看,二爷爷就一个人,怎么一边办差一边保护你啊?所以你跟我一起办差,你负责办差,我负责保护你。你负责骗云惊月,我负责杀人。你品品,这不两全其美吗?”
乔乐:“不是,二爷爷,这没对……唔!”
乔乐话还没说完,便被一个飞来的馒头堵住了嘴。
君莫邪:“什么没对?明明就是对的!你刚刚还说我有难你帮忙呢!怎么,说了就反悔啊?”
反悔?门儿都没有!
那小子把老夫坑的这么惨,老夫可不得抓你做壮丁吗?
而且老夫为何来这儿,还不是为了你这丫头。
你不帮忙谁帮忙?
你个小没良心的!
看着二大爷那恶狠狠的眼神,乔乐悟到了。
得,她不帮忙是不行了对吧。
乔乐:“帮,我帮您还不行吗?”
将馒头从嘴上拿下来,乔乐笑得十分无奈。
其实她已经把自己的命看清楚了。既然气运不让她走,那她横竖都是要帮忙的。而二大爷带来的这阵东风,指不定就是她翻盘的机会呢。
哎,反正也是帮自家做事,就当打白工咯!
君莫邪:“这不就对了?你这丫头不错,老夫喜欢!”
再次提起筷子,君莫邪宛如一个没有感情的吃饭机器,疯狂席卷着眼前的山珍海味。
虽然他吃着吃着,还是会给出一句句难吃的评价。
乔乐:“我说二爷爷,既然晏哥哥没有让你找我,那他一定给你指派了接待之人吧?你不找接待之人帮忙,非赖着我干嘛啊?”
吐出一根儿鱼刺,老者一边理着白发,一边冷笑道:
“你以为我想找你啊?还不是小玄子那个不靠谱的!”
原来天武联合四国的计划,早在当今武帝年少时便拉开了帷幕。
当时的天武蒸蒸日上,短短十年间,已有了逐鹿天下之势。但天武先祖有云,逐鹿天下不如护佑天下。
如今蛮族不断壮大,随时有南下四国的可能。如果说蛮子是圣山上的积雪,那四国便是山脚下的人家。
只要头顶的积雪在一天,这些人家便无法安稳度日。
这就是现实。
而要想铲除头顶的积雪,仅凭天武一国之力是无法做到的。也就是说,要想战胜蛮族,天武唯有两条路可走。
要么联合四国,要么统一天下。
就目前的局势而言,统一天下是极难实现的。
因为四国有不同的文化与信仰,很难为了蛮族而放弃国家的独立。
也就是说,天武想要统一天下,便必须对其他三国宣战。
可四国一旦开战,蛮子必会借机南下,一举占领中原。因此天武不可能打,也打不得。所以,他们便只剩联合四国这条路可以走了。
君莫邪:“世人都说仙人法力高强,能撒豆成兵。但在老夫看来,小玄子与那小崽子才是将这撒豆成兵之术修炼到极致的人。”
暗卫三千,遍布四国。
这一传统并非自当代武帝君玄开始,而要牵扯到上一任武帝,也就是他君莫邪那还算争气的臭弟弟身上。
君莫邪:“想当年老夫青春年少,弟弟也正值妙龄。那家伙与他这儿子和孙子一样,都是些阴损的东西。只不过在这三个人里,他算是最善良的了。”
喝下一杯烈酒,君莫邪的形容词真让乔乐摸不着头脑。
您到底是多恨您弟弟,居然说出了正值妙龄这种话……
君莫邪:“瞪着老夫作甚?三个人里,就数你家小崽子最可恶。不仅集合了前两人奸诈狡猾的缺点,连老夫的不要脸也给他学去了。你说这么可恶个小崽子,是怎么活到今天的?难道就没人跟老夫一样想掐死他吗?”
乔乐:“……”
您说为什么?
要不是他武功高,只有他揍别人的份儿,你以为他能活到今天?
别说了,连我爹和老哥那关都过不去好吧。
君莫邪:“罢了,当初我弟弟不过一百门客,竟悉数派往了另外三国。起初我还觉得不妥,后来才知道,这些人个个都是人才啊。”
据君莫邪回忆,这些人皆是卧龙雏凤,个个身怀绝技。而更让人感慨的是,他们竟都念着他那弟弟的知遇之恩。
几十年的时间,他们有的成为了天水的顾命大臣,有的成为了天昭皇帝身边最亲近的内侍,还有的更端居天云皇后之位。
乔乐:“原来我们天昭的高公公,就是爷爷他老人家洒下的种子啊?”
闻言的乔乐一脸惊愕。
原本她以为君晏的卧底三千是没有逻辑的,毕竟中一切不合理的东西,实际上都可以用主角光环来解释。
但君家暗卫的部署,显然是有一定逻辑性的。
因为它历经了三代人的努力,从种子开始,一点点发展成如今的参天大树,为君家提供着源源不断的情报。
君莫邪:“弟弟播了种,小玄子开了地,而小崽子则负责种地浇水,并最终种出了一片一片的金小麦。这些暗卫,就是君家最大的依仗啊。”
说实话,他君莫邪也没想到自己这个老不死的,居然还能看到今天。
乔乐:“二爷爷,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说父皇他不靠谱呢?”
盯着君莫邪,乔乐就像在听睡前故事一般,对这些事情充满了好奇。
君莫邪:“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天昭与天水在小崽子手里,而天武与天云的人,则在他小玄子手里吗?”
闻言的乔乐依旧没明白……
君莫邪:“哎呀,你看看这天云的暗卫都凋零成什么样儿了?一看便是小玄子忙着天武的事儿,疏于管理所致。还有啊,这些小家伙都是没被老夫教导过的,那武功简直差到了极点……”
这么差的人,让他怎么用嘛?
一个个不是蠢就是笨的,用来气死他吗?
嘴角微抽,乔乐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其实君晏也跟她提过,暗卫有部分在他手里,而有一部分则被武帝管理。可乔乐没想到他这所谓的一部分,是直接当了暗卫头子,把自家老父亲都给架空了。
所以是暗卫都跟君晏跑了,所以这天云没人了?
乔乐也不知道是不是,总之君莫邪的说法还是靠谱的。毕竟这帮子人连燕离都不保,显然也没有太大的权势。
咳,也可能不是没有权势,而是脑子不太好使。
毕竟离主角远嘛……
总之就是君莫邪看着那群傻蛋真的忧心,所以他只能另辟蹊径,赖上了眼前的乔乐。
起码眼前的小丫头看起来,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儿靠谱的。
实在不靠谱也没关系,老夫罩着她,死不了的。
乔乐:“那可真是谢谢二爷爷抬爱了……”
揉了揉眉心,乔乐终于有些疲惫的起身,向还在吃肉喝酒的老者告了别。
按照他们的约定,明儿个乔乐便会去找云惊月商谈合作之事,并着手天云的拯救计划。
回去的路上,吹着冷风的乔乐若有所思。
虽然她跟二大爷的交谈很短暂,但她还是隐约看清了眼前这盘棋。
的确,武帝与君晏都没有要武力统一四国的心,但他们现在所做的事儿,其实是在以和平的手段统一四国。
都是统一,只不过一个是战争,另一个则是渗透。
仔细想想,当另外三国的国君尽在掌控,其实天武统不统一四国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虽然这一手段听着不那么舒服,但乔乐也同样认可。
毕竟这并非为了一己私欲,而是为了整个中原的未来。
晏哥哥,既然如此,这个帮乐儿就帮你吧。
谁让你如此费心劳力,拐着弯儿也要跟我玩儿呢?
天武,太子府
丹炉内炉火熊熊,少年一袭锦缎白衣,慵懒的坐在炉边。
花灯之下,他手握一卷书册,凤眸若星辰般绚烂。
而他看的不是它物,正是乔乐送他的那本《乐学》。
这些天以来,他没事儿便会研究研究这本书,了解那个仅存在于乔乐脑海中的世界。
乔乐在书中写道,那个世界的姑娘都叫夫君老公,而夫君则叫姑娘老婆。
君晏;“老婆?”
侧眸,君晏的表情略显异样,也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觉得这两个字太奇怪,让他有些叫不出口。
就在他专心致志的练习时,送信的徐满来了。
徐满:“老婆?哪儿有老太婆?”
某文豪左顾右盼,一脸懵逼。
然后他就飞出去了,别问,问就是被少主扔的。
而当他灰头土脸的回来时,君晏已收起了《乐学》,安稳的坐在了丹炉边。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真特么一点都不像扔他的那个人。
徐满:“……”
恭恭敬敬的将书信奉上,这次的徐满老实了。毕竟那几根儿插在头上的野草,他都还没来得及摘下来呢。
徐满:“殿下,属下有一句话一定要讲。您让太白剑仙去天云办事,还不如派属下去呢。司马子詹不会领兵,难道太白剑仙就会了?”
苦着一张脸,不是他徐满诋毁剑仙。而是剑仙除了教人习武杀人……哦,忘了,他还能吃能赌能睡……
反正除了这些适合行走江湖的本事外,朝堂政局军事谋略可谓一窍不通。
这也就罢了,这老人家那嘴啊,还毒得不要不要的。
要不是有那么高的武艺傍身,恐怕早给人打死了。
让他去交涉,这未免也……
君晏:“他不会,自有人会。”
将书信丢进丹炉,君晏薄唇微勾,眼中晕开一抹浅浅的笑。
他难道不知道他这二爷爷是个傻大个儿吗?
但傻不要紧,厉害就行了啊。
眼下,他们明面上在天云无人可用,但暗地里却有不少有生力量。但凡他那二爷爷聪明一点儿,就知道赖着乐儿不放。
而要赖着乐儿的是二爷爷,又不是他君晏,所以乐儿应该不会被那该死的气运惩罚吧?
没错,君晏一开始就是故意的。
如今乐儿已经是他未过门的媳妇儿了,他的不就是乐儿的吗?所以帮自家办事,其实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只要君晏开口,乔乐肯定会帮忙的。
只不过他俩现在情况特殊,被那气运拿捏的死死的,连沟通都要绕弯子,以防出现不必要的麻烦。
而二大爷这个老实人,就是最好的媒介。
因为老实人能有什么坏心眼儿啊?
除了能吃好赌有点傻以外,全都是优点。
更别说他还武功盖世,可以带着乐儿横着走。
所以君晏在权衡利弊之后,觉得二大爷简直是去无心插柳的天选之人。
他办事,我放心。
而他相信跟他待了那么久的乐儿,一定明白他的意思吧。
桃花开时,我在天武等你。
就在君晏满心温柔之时,门外的龙七冲了进来。
龙七:“主子,您表哥又来了……”
闻言,徐满赶忙起身撤退,以光速消失在了太子府当中。而随着他的离开,霍鄞的声音也毫不客气的从门外传了进来。
霍鄞:“前几天种树,这几日修房子,往后些日子居然还要请命去管织造局?怎么,城坊司还不够你折腾吗?”
气死了气死了!
这哪儿是表弟啊,这特么简直就是个祖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