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大群喽啰向自己冲过来的瞬间,云惊月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学过武艺,也算是个小高手,能够以一敌十甚至二十那种。但眼前这个是十几二十吗?看看那群穷凶极恶的家伙,加起来都快过百了吧?
而且这些还不是普通人,而是一群标准的练家子,真正在战场上拼过命的狼。
所以,那一刻他内心是拒绝的。
只不过无论云惊月是拒绝还是接受,其他人都不在乎。他们抽刀拔剑,越跑越快,只要再给他们几次呼吸的时间,他们必能让云惊月血溅当场。
又或者说,是千疮百孔,不成人形。
就在这样的局势之下,一阵风来了。那阵风带着凌厉的剑气,吹拂着云惊月那华贵的衣袍。同时被吹醒的,还有云惊月自己。
乔乐:“愣着干嘛?打啊!你不打我二大爷怎么出招啊?”
对着云惊月疯狂传音,乔乐气的都快翻白眼儿。
演技啊!
云惊月,你特么这么骚包个人,居然还不如人沈灵有演技。太草了,早知道我直接把沈灵带过来演你好了。
这一刻,那正在行宫寝殿装病的沈灵猛地咳嗽了一声,暗道天又凉了。
终于,云惊月反应过来了。
华衣染风,折扇轻舞。
霎时间,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强大劲风袭来,犹如暴雨般席卷向对他而来的喽啰们。
这一刻,云惊月感受到了自己与真正高手之间,那犹如大峡谷一般巨大的差距。因为在他眼里的喽啰,在别人大佬眼中叫蝼蚁。
随手一剑,就能轻松带走一片的蝼蚁。
不止是他惊了,连那站在一旁疯狂摸鱼,认真划水,顺带因为被逼穿上这身月白华衣而在心里diss乔乐的沐鸢,都瞪大了眼睛。
除开那极不确定的乔乐,她已经算得上这儿的二号高手了。
可那二大爷一剑,直接把她都钉在了原地。
她在想的东西很简单,那就是那个只知道吃的童颜老头,要是用这一剑劈她,她跑不跑的掉?
按照她自己的估计,跑得掉,但不死也要脱层皮。
太强了,这就是剑仙么……
原来这个封号,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啊……
对此,那在一旁看戏的乔乐表示:两个字,牛逼!
她觉得她猜对了。
她承认她有赌的成分,但二大爷的确很像很多中的bug级选手。存在即无敌,只要不被强行下线,就能疯狂开大的挂逼。
这种老头子,一般在每本里都有。
他们可能是男主的师父,可能是女主的师父,也可能是某个隐居世外的老怪物,甚至是某某某大势力的老祖宗。
他们标配古怪的性格,悲伤的过去,还有各种好吃好色好赌好酒好杀好毒等标配属性。
总之,他们是正道的光,厉害的N次方。
而他们要么活到大结局,要么死在主角的升华期,成为主角开挂的逆天buff。
真就除了牛逼二字,没有语言能够形容。
二大爷显然满足以上所有条件,荣获本书第三大挂逼的光辉头衔。
瞧瞧这一剑,当真是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别说了,快看看那可怜的反派云景宣吧,人都快给削傻了……
愣愣的望着云惊月那一剑,云景宣真的傻了。
云惊月能感受到差距,他就感受不到吗?就他现在的感觉,他觉得云惊月已经强到了能分分钟把他摁在地上摩擦,他却连叫都叫不出来的那种地步。
他再疯,他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啊!
云景宣:“来人!放箭,不,上弩!杀了他,本王命令你们现在就杀了他!”
凭他自己与少部分人的力量,是根本不可能杀掉云惊月的。只能用弩箭覆盖,给云惊月来个千疮百孔。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继续站在这儿,将成为战场上的活靶子。
所以他在发话的同时,几乎是立刻唤人提盾掩护他,开始以最快的速度向军队后方潜逃而去。
更准确的说,是向那个通往外面的山洞而去。
数万人当前,云惊月就是神仙也能被活活耗死。只要自己今日不死,来日依旧能带着军队踏平叙州,来一个长驱直入。
而云惊月若是死在这里,对他而言也将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然而无论他脑补再多,世事的发展也是有规律可寻的。更不要说,这本来就是一场戏,一场乔乐安排好的大戏。
当主角与配角齐齐登场,当一场戏已演到高潮,随时可能推向高峰的时候,需要出现什么呢?
自然是早就准备好的暖场气氛组啊!
这不,在云景宣后退的同时,一众侍卫乔装打扮的犯人立刻冲上了高台。
他们有的大喊太子千千岁,有的惊叫太子殿下神仙降世,普度众生,还有的甚至拿洋葱熏眼睛,在云惊月面前哭得泣不成声,连连打滚。
总之,节目效果瞬间拉满,他们将即将死里逃生,被天降之人救下的感动演的极其夸张。
别说了,演技是真的烂,但这演技再烂,也架不住在他们这群气氛组之外,还有一半儿真正的苦主啊。
看着气氛组哭泣的瞬间,苦主们的情绪立马上来了。
于是乎,场面瞬间演变成了气氛组与众苦主彼此拥抱,哭天抢地。哭了一会儿后,他们又开始义愤填膺,怒骂宣王,宣泄自己心中或真实或虚假的不满……
本来,乔乐还怕这波气氛带不起来的,可谁知道方雄居然那么顶,冲上去便跟云景宣对线了一波。
虽然方雄遭到了事实的毒打,与云景宣无情的嘲讽,但架不住这招给云景宣拉满了仇恨值,并带起了一众苦主心头的痛苦啊。
不止是他们,下面其他杂役也感同身受,为自己或被陷害,或被累及,或被胁迫的遭遇而痛苦万分。
他们难受,那些士兵就好受了么?
他们每天小心翼翼,对上方唯唯诺诺,接受着无数无理的要求。那种被欺压的痛,为国献身却得不到公平待遇的伤,只有他们自己才能明白。
因此一时间,宣王的指令竟无人理会。
而与之相反的是,那有些苦主哭的实在是太投入了,居然伸手把云惊月的双腿给抱住了,仿佛是怕他自己跑了,不带他们似的。
对此,云惊月满头黑线。
到是乔乐与沐鸢退得快,默默地站在了云惊月身后。
你们要抱抱他,可别抱我们哦。
而后,这些苦主竟高喊着要云惊月为他们伸冤,替他们做主。继苦主与气氛组之后,杂役们也站了出来……
再然后,自然是那些被杀将军的旧部,以及对云景宣等高层不满的士兵们。
更让乔乐想不到的是,燕离也是个有力量的人。
因为在他振臂高呼的同时,居然还有几百人的队伍响应,将他团团包围。
“你们干什么!想造反么!”
终于,那些跟随云景宣的将军们反映过来了,他们是云景宣的人,自然得帮自家主子。若是太子在这儿翻盘,他们也将是天杀的罪人啊……
显然,就算这场大戏引起了暴动,依旧有大部分士兵坚守着军令。
他们一开始是懵逼的,但现在他们不懵了。他们就是听从指令的机器,上面这么说,他们就这么做。
一把把弓箭被举起,一架架弩箭被拿出,只要在给他们几次呼吸的时间,漫天箭雨便会袭向刑台,将台上的一切彻底洞穿。
然而,这样的情况乔乐早就考虑过了。
虽然里的人会随着剧情降智,从而达到某种剧情需要的平衡。可里的人会,她不会啊!
乔乐:“云惊月,别愣着,快扇死那些领兵的!”
目光锁定着那一众有威信的将军,乔乐表示你们就给刑台前面坐着,一个都别想跑。
只要把你们杀了,那军队不就散了吗?
是,按照常理而言,这么远的距离无法实现精准打击,即便是射箭也不一定行。但是,你架不住我们这边有bug级选手啊!
而且还不是一个,是三个!
云惊月:“你等为臣不忠,助纣为虐。今日,本宫便要替天行道,将你等一一拔除,以儆效尤!”
折扇一收一放,又一阵清风过境。
霎时间,三道攻击几乎是同时爆发,将那二十几位将军当场送走。
中央的十来位被二大爷一剑收割,左边试图逃跑的几位死在了沐鸢的针下,而最后两个往右的则忽然暴毙,两眼一翻。
太快了。
这般妖孽的速度,连后方抬箭的士兵们都赶不上。
死了……
将军都死了?
这一刻,他们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了。
看着台上折扇轻摇,周身都写着优雅从容的云惊月,他们沉默了。这还是太子吗?这特么真的不是一个妖怪么?
可以说,这样精准迅速的打击,几乎能让大部分人失去与之为敌的信心。
射他?
将军们都死了,我们还需要射他么?
万一殿下没死呢?
我们这些动手的人会这么样?
会万劫不复的吧?
是啊,殿下只伤害了反抗他的人啊。他救下了那些无辜的犯人,他为犯人们讨回公道,他如此的强大……
“诸位,只要你们不动手,殿下是不会伤害你们的!看到我了么,我便是最好的证明!”
“诸位,听我一句,天云是一体,中原也是一体的,我们真正的敌人在云关之外,在北蛮之地啊!”
“你们为何要征战,难道不该是为了保卫国家保卫百姓么?你们难道也要助纣为虐,用自己的性命去铺陈别人的罪恶之路么?”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啊!”
……
拨开人群,燕离振臂高呼。
这是早就准备好的台词,是按照乔乐的要求在此刻念出的。
可无论台词是不是提前备好的,这都代表着燕离的真实想法,是每一个顾全大局的人,心中不变的信念。
为何要征战?
是为了保家卫国,为了保护自己身后那一个个需要保护的人。
只有他们才值得你拼搏,值得你去付出你的生命。而不是被有心人利用,去做无谓的牺牲,去满足别人那丑恶的幻想。
皇位谁都想要。
可登上皇位的人是你么?
是宣王,一个为臣不忠,为子不孝,为人不义的人。他残忍、暴虐、无情、疯狂,跟着这样的人,你有未来么?
回答在无数将士的心中同时响彻:没有!
一个连跟随自己多年的将军们都能痛下杀手,只因为对方反对自己称帝的人,你信他么?
不信!
一时间,反对宣王的声音排山倒海,犹如惊涛瀚浪。
弓箭被再次收起,弩箭被再次安放,刑台的危机在刹那间解除,恢复了一开始的平静。
云惊月惊了。
作为这场戏的主角,他身在聚光灯下,在所有视线的交汇处,但同时,他也是所有懵逼选手中的一员。
只不过他的感受太真切了。
他知道乔乐的计划,同样在助乔乐推动剧情,但他万万没想到这场花里花哨的戏,会有如此惊人的效果。
他们只杀了近百人,却策反了几万人。
这是一个连锁反应,从气氛组到苦主,再到杂役士兵,再到那些中立派……
一步一步,条理清晰。
他们有的是为了活命,有的是为了未来,还有的是墙头草,还有的则不得不倒戈……
但无论他们的想法如何,最后的答案竟都惊人的一致,那就是跟着宣王不如跟着太子。
兵不血刃,不战而屈人之兵,乔乐,你才是那个真正的神仙吧……
回眸,云惊月静静地望着乔乐,望着那个在云雾缭绕间,拿着花灯微笑的少女。
她清雅灵动,钟灵毓秀,明明很奇怪,却又如同一个宝藏般,给人一个又一个大大的,做梦也预料不到的惊喜。
她是上天送来的礼物,只不过这个礼物的主人,却不是他云惊月而已。
再见乔乐,他已经后悔过无数次,明明知道后悔没有用,但还是好后悔。而后悔的背后,是对君晏的羡慕,甚至是嫉妒。
那种情绪排山倒海,无从宣泄,将他变成了一个柠檬,酸的不行那种柠檬。
云惊月:“乔乐。”
乔乐:“啊?”
云惊月:“你为何不是天云的郡主?”
乔乐:“这你得问我爹。”
云惊月:“……”
望着那张明艳动人的小脸,云惊月无奈的笑了。
乔乐,你可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