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娘的医术虽不能坐诊,但比寻常的乡下郎中要好的多,尤其精于外伤和妇人的病症。
如今风娘也是双身子,四个多月的身孕,还瞧不出来什么,除了负责照顾柳叶外,其他的事都被云开揽了过去,好让她能多些时间养胎。
“大姑娘一直绷着,今日见到大姑爷方才真正的松了口气,让她好好休息便好,估摸着大姑娘要睡上一两个时辰才会醒来。”
风娘来的时候也是紧张不已,但诊脉后却是放心了。
王云也是重重的松了口气,她是真怕在家里没过上两年好日子的长女,刚成亲怀上的第一个娃就出点啥事。
古人更看重嫡长,柳叶这一胎不论是男是女,都会得安王府的高度重视,也是她在婆家能立足的根本。
安逸倒是没想那么多,可听了风娘的话,不禁自责。
坐在床边,紧握着柳芽的手,安逸歉意的道:“是小婿不周,让叶儿有了身子还要担惊受怕,日后定会加倍呵护,让她无忧。”
王云还是不习惯和身份尊贵的女婿相处,努力的端着长辈的姿态,道:“你有这份心,叶儿知道了也高兴。一路累了吧?娘让厨房给你们做些可口的,你先陪着叶儿歇会,待会让人给你送过来。”
安逸应了一声,他现在只想陪在柳叶身边。
只是一路风尘仆仆,确定柳叶无碍后,安逸更想洗漱后再陪她,以免身上沾了什么病气而不知。
好在红玲还懂规矩,自觉的安排好一切。
却说王云吩咐人去给柳叶做了一份适合孕妇的清淡饮食,这才想起来根本不知道安逸的口味。
“夫人,不如按照三朝回门时的菜式准备?”胡娘子建议道。
柳叶回门的时候,便准备了几道江南的小菜,都是当时在小江南见安逸吃过的。
“那就做两个南边的小菜,再做两个咱们这边的家常菜吧。”王云思忖后,做了决定。
别看饭食只是件寻常的小事,却也是待客之道中相当重要的一环,如今王云倒是不像最初那般不知所措了。
纵然安逸是世子之尊,可现在是在乡下,王云这般安排也不算轻待了他,毕竟柳叶还有一份菜单子,其他人也是能吃的。
安逸的到来,让那些背后嚼舌头的人都住了口。
确定柳叶母子均安后,柳苗特意去村里晃了一圈,还让婆子出去说了一会嘴,让人都知道自家大姐和大姐夫感情好着呢。
虽说柳苗这么做有些孩子气,可有些人听了生气又害怕。
比如当初,想要推荐自己小闺女去给安逸做妾的杨婶子。
“娘,你快些给我相看个人家吧。我都不敢出门了,以前一起玩的那些小姐妹都笑话我,问我安世子长得咋样,我上哪能知道啊!”
小姑娘哭哭啼啼的,倒是叫人看不出她原本的容貌,但绝对算不上美人儿,最多就是清秀罢了。
呃,就是清秀,那也是相较于大多数乡下姑娘白了一点点,双手没那么粗糙罢了。
“你急啥?这话可别让你爹听着,要不非得揍娘一顿。”
杨婶子之前闹了那么一出,好处没捞到,反倒是让她大嫂祠堂半年以示惩戒,这还是念在她初犯。
如今的祠堂可不是曾经的大小,打扫半年的惩罚绝对不轻。
“我不管,要是再有人笑话我,我就不活了,要不然就去做姑子!”
小姑娘一咬牙,说出威胁的话,哭着跑回屋里去,砰的把门给关上。
杨婶子没放在心上,心里却琢磨着,要是安世子能看上她闺女,那可就不是她算计三房了。
世子爷啊,哪怕是做妾也比寻常人家的正妻尊贵,要是能母凭子贵,日后还不是荣华富贵享不尽?
至于三房母女几个的身份,那也比不上安王府不是?
柳家人不知道养身子还惦记着攀附权贵呢,柳叶醒来后已经天擦黑了。
身子不适,柳叶自然是在自己屋里吃的东西,安逸便留下陪着她也不会叫人觉得失礼。
待王云等人来看望过后,柳叶才靠着安逸的肩头,问道:“夫君,你与我说一句实话,京城之事当真没有风险吗?你可有伤过?”
哪怕已经是过去式了,柳叶还是不放心的询问。
轻抚着柳叶肩头,安逸笑道:“为夫当真不曾受伤,娘子可要仔细检查?”
柳叶闹了个大红脸,呢喃道:“说浑话,我也是关心你。”
亲吻着柳叶的额头后,安逸低声道:“这次接你回京,倒是不急着赶路,一路上可以与你一同欣赏美景。你要是喜欢这里,咱们就再住些时日也成。”
靳北疆再却为他做事的刀,也不会不顾及柳芽的家人,所以安逸心安理得的陪着娇妻,才不急着回京复命。
安王府闲散惯了,安逸更是喜欢简单的日子,有些时候不急着表现,何尝不是一种姿态?
柳芽并不知因为安逸想躲避朝堂上的事,自己与家人团聚的日子被无限延长了。
好在安逸再想偷闲,也要在年关前赶到京城。
且柳叶惦记着独自赴京的妹妹,自然不会在路上耽搁的太久。
而整理完脉案的柳芽,终于制定了治疗方案,并且叫上秦隐一起研究可行性。
“你是说,要撤掉夫人身边的寒冰,让她适应外界的环境?”
秦隐皱眉,这个可能性他也成想到过,却因诸多后续的问题而没有实施。
“冰冻,是可以减少夫人的器官衰竭,可也同样不利于她的恢复。”
“我知道这也做有冒险成分,但秦公子以为,夫人这样一直长眠下去,和一个相对健康的夫人而言,疆更期待的结果是什么?”
柳芽的反问让秦隐无言以对,换做是他也会选择后者。
便是太子妃本人,估计也不愿意永远做个活死人。
“恩师不日便会来京城,治疗的事,可否等恩师到达,再行商议?”
秦隐还是担忧,万一太子妃因离开寒冰,机体迅速衰败,靳北疆绝对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闻言,柳芽点头道:“也好,这段时间我会负责为夫人调理身体,也会再调整治疗方案,尽量保证不会有那样的后果。”
秦隐的视线依旧在治疗方案上,心中清楚柳芽做这个决定,定也是有一定压力的。
可与靳北疆好友多年,太子妃与靳北疆的重要性,秦隐比柳芽更明白。
“你可曾想过,万一失败了,你和疆之间会如何?”
秦隐只是友情提示,这也是他会诸多顾虑的原因。
“知道,可我必须这么做。”
柳芽郑重的颔首,轻叹道:“我会和他说明一切,最终决定权在他手上,他才是夫人至亲。”
“可于公于私,我都不该有所隐瞒,这是身为大夫最起码的医德,不能因为认识病患枉顾病情,那是对患者及其家属,甚至是医者本身不负责的行为。”
秦隐沉默不语,看向柳芽的神色复杂,似是想要看透柳芽的心思,却又无法看透她真实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