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戚玉昏昏沉沉睡到大中午才起床,刚翻一个身脖子就扯的疼,叫来春柔打开丝带看了一下,有一条浅粉粉的长印子,隐隐作疼。
莫氏兄弟昨晚在外面忙了半夜,直到天蒙蒙亮才回来,戚玉让他们进屋子休息不用再做院门的人形立牌。
然后,没了阻拦,王氏光明正大的闯进来了。
戚玉正穿衣梳妆,就听到院子里响起一声尖锐又自带清高的声音,微微责备道:“大小姐晚上好兴致,三更半夜的不睡觉,吵的我们惠园也跟着睡不着。哟?今日还没起呢?”
玉溪园中丫鬟就春柔一个,她服侍戚玉穿衣,自然就接待不到王氏。
偏巧王氏是个自恃清高的人,再加上戚兰已是即将入宫选秀的人了,作为母亲的她,就更加骄纵了些。
房内戚玉还在急急忙忙穿衣梳妆,她脖子上的伤口该怎么解释呢?春柔赶紧从柜子里拿出一件高领的衣裳套在外面,勉勉强强能遮住一些。
总不能围着一条白丝带在王氏面前晃悠吧?到时候她又得抱怨自己破坏她的运势……
“好歹还是戚家的嫡出大小姐,什么时候被纵容成这种地步了?日上三竿还不起来,日后要如何觅得良婿,有一个好姻缘啊?”
戚玉嘴里小声抱怨:“就你就你!就兰姐姐能觅得良婿!”
春柔闻言好笑,收拾妥当以后,扶着戚玉朝房门走去,正巧碰上王氏当自己家似的推门而入。
两两对视,王氏动作一僵,戚玉也愣住了,随后她咧开嘴一笑:“婶婶好,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婶婶怎么来我玉溪园了呢?院中太小,婶婶千万不要嫌弃才好。”
她一咕噜把话都说完了,惊得王氏以为她怎么回事,终于等到话说完,她嘴角一呵,静静等着要算账。
“昨儿夜中,玉溪园中好生热闹,大半宿的不睡觉,闹出不少动静来。你可别忘了,我的兰姐儿是要进宫为妃的人,你扰了她一宿清净,今日练琴频频出错,你说有没有错?”
哦原来是为这个。
戚玉心中有一根小小的弦绷着,她昨晚听到什么动静了?不会是跟黑影打斗的声音吧?还是莫风莫隐抬尸体的声音?
怀揣着各种想法,戚玉好言劝着,且邀她一同进房间里说话。
“惊扰到婶婶真是不好意思,实不相瞒,昨晚玉溪园中遭来歹人,想要抢夺侄女的钱财!所幸府中有两个护卫死命护我,这才得以无事。只是那歹人逃走了,走的时候还留下一句什么,下次要找上来报仇!惊得侄女一夜未睡,又是担惊又是害怕!所以才早上起的晚,还劳烦婶婶见谅。”
歹……歹人?
王氏一听觉得不正常,好端端的戚府怎会招来歹人?府中又不是没有小厮巡视,不会是这丫头糊弄她玩的吧?
一旁的春柔极其配合戚玉,做出一副仍旧惊恐的样子佯装回想道:“小姐可千万不要再提了!奴婢好似听到他说自己是什么……什么采花大盗?日后还要来府上呢!”
“什么?”王氏顿时坐不住,瞬间忘记是因为什么事情要来找戚玉,一把拉过她细细问:“你这丫鬟说的都是真的?那歹人……真口口声声说自己是采花大盗?”
戚玉同样紧紧抓住她的手,忧心模样让王氏心里更沉,接着道:“侄女哪里敢撒谎?若是婶婶不信,今晚不如待在我院中,看看那歹人是否还会再来?”
荒唐荒唐!既然明知会有歹人要来,还傻乎乎待在她院中,那岂不是想不开?
如今选秀在即,平白无故出来什么采花大盗,不是要坏了兰儿的名声?
王氏坐立难安,居然升起一种想立即逃离戚府的念头!
戚玉安慰她:“婶婶别慌,兰姐姐是将要入宫之人,头顶上自然有皇上照拂呢。”
“可是小姐,昨晚那采花大盗临走之际问了下惠园中所住何人……”春柔又不知所以的添了一句。
王氏脸刷的一白!
戚玉赶紧劝她别说话:“闭嘴!”接着扭头继续安慰王氏:“婶婶别慌,无事。”
听了那些话,就算再安全无事,心里也不能完全放下心。
王氏怕再待下去还会听闻到什么,火急火燎的就走了。
出来玉溪园后觉得站在戚府当中的每一寸土地,都被那歹人踩过碰过,心里直发慌。
想起还在惠园中独自练琴的戚兰,小跑着回去了。
下午谢鸢叫戚玉过去说话,提到王氏中午来过摘星楼一趟,说她想要带戚兰出府去住。
戚玉和春柔闻言都忍俊不禁。
黄昏时候,王氏真的收拾好东西要出府去住,连客栈都备好了。
在戚兰进宫以前,中途断然不能生出其他事端,否则一辈子就再也没有盼头了。
谢鸢前去阻拦,略显担心道:“弟妹这是何意?难道是咱们欺负寡待了你不成?”
府内人还好,不会觉得有什么。叫府外那些喜欢嚼舌根的人看到了,殊不知会怎样编排他们戚家?
然而王氏心意已决,旁人说什么也没有用,嘴上只说要一心为了兰儿的美好前程着想,旁的无论什么都听不进去。
气的谢鸢不行,无奈之下只好去请老夫人出面做主。
永和堂内老夫人清闲自在,养了只猫儿打发打发闲暇时光,听完谢鸢的禀告以后也觉得王氏做事情冲动,就算府上有什么冲撞了她的事情大可以商量,何必要一念执着的去住客栈呢?
眼下离选秀的日子约还有半个月的样子,去住客栈白白给人家那么多银子,又吵又闹的,恐还住不踏实。
就谢鸢来永和堂告状的时辰,王氏和戚兰戚晴已经乘上去客栈的马车。
戚老夫人懂谢鸢的无奈,恐对戚府的名声不好,可王氏是何等固执之人?三言两语是劝阻不回来的。
“早上那兄弟俩出去城外进货,还不知晚上会不会回来。这件事你别管了,去拦她只会说你挡了兰儿的路。你有身子,别气这些,还是等戚德回来管她吧,夫妻俩总好说话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