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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宁清脆且欢快的语调成功震住了众人。

寂静,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修宁说饿没有错,可错就错在,场合不对。

而且对于众人来说,修宁是不可能带着这样撒娇亲昵的语气和纪斯简说话的。

“殿下,你……”纪斯简控制不住的颤抖,一种诡异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开。

何止是纪斯简,身边所有人都惊呆了。

“殿下,你知道我是谁吗?”元昼突然疯了,紧紧抓住修宁的手,拼命让她确认自己的身份。

修宁傻愣愣的盯着元昼如玉骨修竹的手,垂涎三尺。

目光再呆滞的向上移,移到他俊美的面庞时,忽然就愣住了,狠狠甩开元昼的手,拼命往纪斯简怀里缩:“你是坏人,你是坏人!”

元昼疯狂的摇头,这不可能,修宁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殿下,我是你未婚夫啊,你不记得了吗?我们订过婚,你说开春了就会娶我的!”

修宁听不太懂元昼的话,只知道这个人好可怕,瞪着眼珠子像魔鬼一样侵入她的生命,修宁怕的浑身发抖。

“我不要听,我不想听!你走开!呜呜呜……”修宁竟然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了起来。

绿蕉抓散了修宁的白发,纵然全白,也依旧顺滑,头发随风飘到修宁身前。

修宁看到自己的白发毫无知觉,只一个劲儿的往纪斯简怀里钻。

“你滚开!”一向温和雅清的纪斯简动了怒,用力推开元昼,小心翼翼护着怀里的修宁,“殿下不怕,殿下不怕,我在这里。”

修宁一边抖一边戒备的看向元昼。

“怎么会变成这样……”红樱牙关颤抖,眼前的景象简直要逼疯她们所有人啊。

修宁殿下怎么就能疯了啊?

“殿下,那你认得我是谁吗?”红樱殷切的问。

修宁歪歪头,突然傻笑着指向三人:“你是小红!你是小绿,你是小蓝!”

红樱和绿蕉蓝皎对视一眼,心里还略微安慰,修宁纵然心智迷失,但还是认识她们的。

纪斯简心头一动,修宁刚才不由自主的往他怀里躲,是不是说明了什么?

“殿下,那我是谁?”纪斯简温柔的拍拍修宁的背。

修宁眨着清澈的大眼睛抬头,仔细辨认了一下,呵呵直笑:“我知道!你是小猪!”

纪斯简:“……”

怎么能认出红樱三人,到他这里他就变成了猪。

修宁到底是凭什么辨认的?

当然,这不是重点。

“叫府医过来!”红樱推了把身旁的小厮。

小厮麻利的去请人。

纪斯简把修宁打横抱起进了厅内,她现在这状况实在让人悬心。

府医把了半天的脉,神色越来越凝重。

“……殿下近两个月来一直在熬心血,本就透支了身体,又接连不断地受到刺激,殿下本就敏感,如今哪里遭的住,只怕心魔入魂,已经……已经失心疯了。”

府医哽咽,他跟了修宁十来年,修宁从未亏待过他。

而修宁一朝有难,他却不能救她于水火,眼睁睁看着向来冰雪聪明又心思恪纯的小姑娘落得这么个下场,府医于心有愧。

心魔入魂,失心疯。

众人沉重的闭目的闭目,低头的低头,一时之间气氛无比凝重。

一屋子的人没了主心骨,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能医治吗?”蓝皎问。

府医摇头:“只怕是难呐,殿下一夜白头,分明耗尽了气血,能活着已经是万幸,若想治好因心魔导致的疯癫……恐怕当世之上只有鬼医或者鬼医的后人能尝试一二了。”

这便是没法子了。

鬼医早就死了,而鬼医的徒弟众人是知道的,穆非安。

他也葬身于昨夜的大火之中。

哪怕是绿蕉这种神经大条的人,也忍不住抬头望天,想把泪水逼回去,却生生从眼角滑落。

老天爷啊,为什么就不能对修宁好些,还要怎样折磨她才够?

一直默默跟在人群后的元昼扑通一声跪倒:“都是我的错,火是我命人放的,穆非安是我杀的,把殿下害成这个样子,我该死,我该下十八层地狱!你们押我去陛下面前吧,我认罪。”

纪斯简轻轻把修宁放到椅子上,随后冲到元昼面前狠狠给了他几拳,没几下元昼就被打成了猪头。

也无一人拦着。

红樱冷笑:“好好好,我倒是没看出来,一向深情的元昼公子竟会成为杀人纵火的凶犯,真是让红樱大开眼界!”

纪斯简犹嫌不足,抓起元昼的衣领质问:“你都干了些什么!殿下对你不好吗?她早就说过不喜欢你,是你一直死皮赖脸的缠着她!我就不明白了,你哪里来的自信认为殿下一定会爱上你?你算个什么东西!”

纪斯简狠狠一推,元昼倒在地上。

“穆非安与你是情敌又不是仇敌!平日里拌嘴勾心斗角也就算了,他可有算计过你的性命?你把别人都当傻子吗?其实你才是那个自以为是自作聪明的愚不可及的蠢货!”

纪斯简舌利如刀,每一个字都是在凌迟元昼的灵魂。

元昼无颜面对一屋子的人,宽大的袖子挡住头部,一动不动的瘫在地上。

是啊,他怎么变成这个样子,这个面目全非的样子。

他是那么骄傲那么优秀的一个人啊,他以为全世界只有自己配得上修宁,为了走到她身边,他放弃很多也努力很多。

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为了得到修宁的心而去伤害别人。

昨天真的是走火入魔了。

可一切都晚了,穆非安死了,修宁疯了,事情变成糟糕到他无法面对的地步。

这不是他,这不是他!

元昼又悔又恨,急火攻心,脑门子一热,咕噜一下从地上爬起来直直的往桌角上撞。

让他去死,死了就能赎罪了。

绿蕉一脚踹开他,恨声道:“你要是想死别死在这,嫌殿下身上的脏水不够多吗!”

修宁瑟缩了一下,拉了拉纪斯简的衣角:“我好怕。”

望着一向坚强的修宁变成如今这幅脆弱样子,纪斯简眼圈瞬间红了,心疼的快揪起来似的。

她从来都是别人的依靠,别人的避风港,可从没有一个人能让她靠一会,问问她累不累。

纪斯简一把将修宁搂在怀里。

这样的她也好,傻了,也快乐了,以后就让他来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