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臂青筋怒跳,如同蛇一般扭曲,笔直的藤蔓上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巨力。
双脚深深踏入泥土的周安和怪鱼展开了拔河比赛,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连小蓝毛也咬着藤蔓尾部帮忙往后拽,这些天吃的都是湖里的鲱鱼,虽然每天做法都不一样,但还是有些腻,它早想尝尝这怪鱼的味道。
今天是钓鱼的第三天。
刚开始,周安足足花了一天的功夫才学会如何能和怪鱼处在平衡角力的状态。
第二天开始能坚持五分钟以上。
直到现在,已经是角力的第十分钟。
周安使出全力向后扯了一步,但下一刻又被扯回原位。
若不是先前半个月的苦练,没有炁量增幅的他在鱼饵上钩的那一刻,就会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扯进湖里。
而且他发现湖里怪鱼的数量似乎有好几只,有几次遇到只力量更强的怪鱼,差点扛不住飞进湖里。
怪鱼在湖里游动产生的拉力巨大到难以想象,不仅如此,体力还异常充沛,每次倒是他最先露出疲相,最后藤蔓脱手而飞,一屁股坐倒在地。
三天时间,不知用掉了多少根藤蔓,又用掉了多少块巨石,若不是因为石头都被怪鱼咬得稀碎,周安都觉得他要把岸边填满了,反正现在需要往外走上一段路才能找到新的藤蔓和巨石。
双方互相作用的力量形成了僵局,周安的手臂必须不停发力,才能维持不败,但从体力来看,他输定了。
噗通。
巨石带着藤蔓再次消失在湖底。
“才拉回了不到半米的长度…”
这三天经历了与怪鱼的无数次拔河比赛,藤蔓已然能够将往回走,但始终无法将怪鱼拉上岸,又或者坚持整整一个小时。
周安躺在地上,双手红肿,在这场不到十五分钟的拉力赛里,他一直试图将藤蔓回拉,但最终只拉了一小段长度而已。
筋力松懈下来后,双臂已经抬不起来,主要是手臂上的负重成了最后一根稻草。
等待许久的张明远走过来,抽出一支药剂丢给他:“半个小时后吃饭,吃完继续。”
说罢,他便回到新建好不久,稍显简陋的木屋中去。
可惜周安现在不能使用炁,不然材料齐全,分分钟就能用大玉罗手切出大小厚度完全相同的木板,建起一栋好看的木屋。
艰难的坐起,周安挤出一点药膏涂抹在双臂上,感受着双臂在清凉的触感下渐渐恢复知觉。
多亏这神奇的药膏,他才能维持住高强度的锻炼,而且也问过张明远这是什么药,但一直没得到回应,只说用着就行了,多的别管。
在他享受肌肉复苏的时候,小蓝毛也躺在地上休息,它可也是出了不少力的。
“也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驯服。”
周安挠了挠小蓝毛的脑袋,小东西尖尖的耳朵动了动,便继续趴下。
镜子般的湖面反射着耀眼的光,他想起了张明远跟他说起过秋天那些溯流而上去云中产卵的鲱鱼群,这里的自然法则和人类世界一样残酷。
它们要经过危险的念冰川,那里等候着狡黠的猎食者,那些青熊兽、魔鹰和危险的怪鱼群等待着它们一年之中最丰盛的筵席。
没有畏惧也没有迟疑,鲱鱼们知道它们历尽千辛万苦从大海深处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只有短暂的几天激流涌动的念冰川会平静一些,它们必须一往无前地冲过猎食者布下的网。
任凭熊的利爪起落,鹰和蝰鱼群把多数的同伴从身边叼走撕碎,它们只是拼尽了全力往前游,每前进一寸就更接近云中,那里有一个温暖的、满是水藻的湖泊,在那里幸存的鱼儿会代替它死去的同伴们产下成千上万的卵,来年春天这些卵孵化。
听起来很残酷,但它们没得选,只有这样,它们的种群才有活下去繁衍的机会。
人类也是如此,在时代的洪流中都是一样的软弱,因此很容易对时代言听计从,被它煽动,屈从于时代精神的指令。
只有真正的豪杰能从这命运般的河流中跳出,成为岸上的一员,让自己的生命掌控在自己手中。
“一员吗?”周安捏了捏拳头,“那有什么意思。”
他可不要做什么一员,也不是什么猎食鲱鱼的青熊兽,他要做的,是能吃熊掌的猎人!
拍拍灰尘,周安起身抽了根细藤蔓钓鲱鱼当午饭。
张明远也从木屋中出来,静静旁观。
零碎的香料被烘干,陷在淡黄色的鱼肉表面上,就像蛋挞表面上的焦斑,带起一颗颗焦迹气泡。
烤了四五分钟,周安拿起一条放在蓝毛面前,另一条稍微吹散热气便往嘴里送,边咀嚼边呼出阵阵热气。
舌尖所传递而来的味道两极化,一边是香料的味道,一边是鱼肉的甘甜,两种味道似乎相性很差,无法融合在一起,看来这次的尝试失败了。
到今天,他学习烹饪美食已经不是单纯的想要驯服蓝毛了,而是变成了另一种爱好和追求。
张明远尝了尝皱起眉:“去撒点蔓萝花。”
周安立刻起身,还没走到屋子里,一道惨叫响起随后又迅速平静下来。
裂缝中遇到危险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有人会选择帮忙,谁也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遇到危险同样需要帮助,但也有人会选择远离,因为他们可能帮不上忙还会陷入一样的危险。
“要去看看吗?”
“去吧,离得太近了。”
张明远起身,惨叫声离得太近了,如果真有什么危险甚至有可能主动找上他们,去勘探一下也是好的。
周安脱下负重向前走了几百米后,前方出现一张巨大的蜘蛛网,上面挂着数十个白丝裹起的茧子。
从轮廓上很容易就能辨别出这些都是被蜘蛛丝捆捆严实的人类。
周安扒开一个不动的白丝茧子,发现里面的人已早经死了,眼睑出血,嘴唇发绀,是被闷死的。
剥开几个茧子,朝里面看去,发现还有几个陌生人鼻子以上并没有被封住。
这些人看到周安,立刻投来求救的目光,身体却无法动弹一分。
“是他们?”张明远有些惊讶。
“谁?”周安不解道。
“那群学生。”
张明远可是记得很清楚,这些人正是上次见过的那群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