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湄说要回去换身衣物,其实也只是敷衍罢了,她哪里是想好好的去见荣琳琅,只是想叫她等上一等,最好等的抓耳挠腮的才好。
芳芮原先还对着周湄指手画脚的,恨不得亲自上手将周湄好好捯饬捯饬,可现下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芳芮姑姑,殿下喊你进去呢,说是有事儿要交代。”
芳芮心里头也发怵,“可说了是什么事儿吗?”
那婢子可不敢瞎说,主子让她将嘴巴闭牢,她就绝不会透露半个字出去。
“奴婢不知,殿下只说了要见姑姑,其余的奴婢不敢多问。”
芳芮捏着帕子,定了定心神,不过是一个刚刚从丫鬟爬上来的,名不正言不顺的公主罢了。她芳芮在这宫里待了足足有十年,各类嫔妃她见的多了,便是太后她也教训过,如何管不得一个公主了。
芳芮一下子又有了底气,推开门走进去,远远的有些烟雾缭绕,一面绣着山川大河的屏风拦得死死的,什么也看不见。
“殿下。”
“芳芮姑姑来了?快过来,我有件急事儿啊,怎么都想不明白,芳芮姑姑在宫里时间久了,定然知道的多一些。”
芳芮赶忙上前几步:“殿下请讲,奴婢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好好,芳芮姑姑可知道,宫中有个人彘啊?”
“啊…这?”
芳芮当然知道,在皇宫西角是冷宫,冷宫里住着一个人,是当年先帝在世时最得宠的庄妃。
庄妃多子多福,入宫三年就成了妃位,还生了两子一女三个孩子,一时间宠冠六宫。可就在她风头正盛的时候,庄妃母家联合当时的一个王爷谋反。
可即便是谋反这种大逆不道的罪名,先帝依然留着庄妃的一条命。
陛下登基后,太后恨极了庄妃当年的盛况,命人去好好折辱这位先帝的庄妃。
那个人就是芳芮。
“你知道。”周湄伸出一只手拿了帕子替自己擦拭身子,又唤来身边伺候的婢子,为自己更衣,“芳芮姑姑,你的脸色很难看啊,是不是因为想起了什么?”
“奴婢没有。”
芳芮否认的很快,神经绷得紧紧的,周湄却不乐意再去逗弄她了,留下一句:“芳芮姑姑,你说这人要是坏事做多了,会不会变成人彘呀?”,便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唯有芳芮跌坐在地上,当年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太后和庄妃早就已经逝世了,当年还不如任她说。
可瞧着周湄这样子,倒像是知道了些什么,若是……
芳芮收拾好心情出去的时候,发现周湄早就已经出去,前往荣琳琅的钟粹宫了。
钟粹宫离御花园近,故而周湄势必要从御花园经过才能到达钟粹宫。
就在周湄快不走路的时候,忽然听见边儿上似乎有吵闹的声音,“碧绾,你去看看,发生什么了。”
“可是殿下,婉昭仪还等着呢。”
碧绾怯生生的,悄悄地提醒了一下。周湄看了一眼碧绾,却没有训斥,只叫她赶紧把人带过来。
云桃今儿也万万没想到,原先和她一样的小宫女,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公主,整日锦衣玉食不说,还有不少宫女太监伺候。
“奴婢见过殿下。”
周湄想自己伸手去扶,刚上前一步便被层层叠叠的绫罗绸缎挡了个彻底。只好随手指了一个婢子将云桃扶起来,两个人还没说几句话,便远远的听见一声呵斥:“作死的奴才!云桃呢!我不过离开一会儿,你就把人放跑了?”
云桃听着声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周湄拍了拍云桃的肩,带着一行人朝前走去。
一个身着湖蓝色宫装的女子捏着帕子,翘着一根手指头脆生生的教训下头的人。
一瞧来了个人,又不行礼,就这么站着,那女子眼睛也不抬一下,就直直的怼过来:“怎么?连行礼也不会了吗!”
碧绾一拧眉,看了一眼带着笑的周湄,咽了咽口水,上前一步:“瞎了你的眼!这是陛下新封的元昭公主!你一个小小的美人,如何能对殿下如此大呼小叫!”
“元昭公主?”那女子似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周湄,随即笑起来,“哦,你就是那新封的公主?呵呵,也不过如此吧,怎么?陛下没有告诉你,你即将去大梁和亲?还在此处招摇?”
周湄掩了唇,有些失笑,她从前伺候过那么多主子,倒是没见过如此没有眼色的。
“看来美人不熟悉宫中的规矩呢,美人品阶不过七品,可元字辈的公主却是三品。于情,的确该本宫向你问个安,可于理,美人是否太过以下犯上,不知好歹?”
那美人还想发难,却被婢子拉着,几番争执美人气的胸膛上下起伏,气势汹汹的转身离开。
周湄也不怕她去告状,思及云桃还在身边,她又转过身去。云桃一见她转过来,赶紧跪下行礼:“奴婢见过元昭公主。”
“快起快起,碧绾,扶起来。”
周湄也不是想要看云桃如何,云桃看起来明显瘦了许多,不过小半个月,她像是过得十分不如意。
云桃本性不坏,只是有些争强好胜,这段时日也被研磨的厉害,连脾气都没了许多。
“你可愿意跟着我?”
“跟着你?”
“你在这儿这辈子都是小小的宫女,如果你愿意,我就把你要过来,到我身边,做贴身的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