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周湄有些恍惚,明明前些日子还跟她叽叽喳喳的争执呢,怎么会突然死了呢?
“是,京城都传遍了。”云桃拧着眉头,她虽然不服礼教,可毕竟这么些日子了,也终于涨了些见识,“说是夏瑾瑜本来是要去海云庵落发为尼的,可是谁知道,路上突然碰到了马匪。整个车队,总有三四十人,全部没了。”
“……怎么会呢。”
周湄一下子安静下来,淡色的指甲不断地在帕子上划拉,短暂的留下几道淡淡的痕迹。只一个呼吸的时间,这些痕迹也都隐去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脑子里的思绪转过了几圈,周湄忽然想起来,她来大梁之前,听说过大梁有为守节的女子立贞节牌坊的例子。
想到这儿,她抓着云桃的手,问道:“你在外头的时间长,你可知道贞节牌坊这一说?”
云桃愣了愣,她在外头打听消息,却从来不关注这些。不过似乎在和几个寡妇说话时,她也听过一耳朵。
“是有这个说法,不过大梁并不注重这东西,离异以后改嫁的人数不胜数,就算不是离异,那像临邑长公主那样养面首的女子也不在少数。贞节牌坊只是那些穷苦人家,为了给自己的孩子一个好前程,这才熬了几十年挣来的。”
“只是……”云桃顿了顿,又道,“郡主,咱们与那夏瑾瑜素来不对付,这次的事情也与我们并无关系,我们操那心做什么?”
话虽如此,可那毕竟是一条人命不是。
周湄也不是钻牛角尖的人,只这样想想,也就放在脑后不再提起。
其实她会这样惊讶的询问,也只是因为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了。
前两天还在与云桃说她遭了这样的祸事,不知道算不算因果报应,那时候的她们满面笑容,丝毫不觉得有什么。
大概是觉得宣平侯府一定会护好夏瑾瑜,所以竟然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
可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即便是人死如灯灭,她们也破天荒的,头一次觉着,自己前些日子说的话变得那么刺耳。
可这份莫名其妙的难过,也仅仅只是在郡主府弥漫了那么一小会儿。
夏瑾瑜的死并没有在京城里掀起多大的风浪来,甚至于,连许多人的眼皮都没有惊动半分。
而唯一一个为她感到些许遗憾的,是那天叫人验了她身子的伏昭。
在知道了这个消息以后,伏昭倒是默默了良久,最后找了身边的嬷嬷去海云庵为她立了个牌位。
那嬷嬷还很是不明白,伏昭说:“她虽不知天高地厚,却也是个可怜人,人都死了,给她尽些哀悼也不是什么大事。”
周湄在短暂的皱眉以后,就开始苦恼不久以后的赏荷宴。
每年的六月中旬,皇后或当下掌权的公主,会举办的赏荷宴。
赏荷宴一次举办三天,第一天是单纯的吃个饭,聚一聚。第二天则男女分席,各自与交好的姐妹兄弟玩乐。第三天,由各个世家小姐公子自愿准备彩头,分别作为对诗令、行酒令、才艺等比试的魁首奖品。
一般此类彩头都是平日里少见的好东西,又或者是时下流行的精贵物品,所以通常会有不少世家小姐为了这个彩头,铆足了劲儿夺得魁首。
赏荷宴又可以看作相亲宴,各个家族的单身男女青年,都会在赏荷宴的第三天互相相看。若是看对了眼,便可在接下来的三个月内进行提亲等事宜。
这类宴会只要去了就一定会生出许多是非,周湄是个最最讨厌麻烦的人,更是不愿意去。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推了这个邀请,想了好久,最后还是用了最老套的称病。
幸而如今宫里管事儿的贵妃是个好说话的,听说周湄病了,二话不说就准了她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