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霖深深地看了一眼这块小海岛，淡淡道：“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荧玉，但这段时间以来的种种，大抵都是因为荧玉而起。”
在场的人神色各异，周湄并不清楚这个东西，她与同样一头雾水的伏佼佼对视一眼，随即拧着眉头看向谢行迟。
谢行迟由于从前喜欢进宫来，常常在藏书楼里一待就是一天，所以对这东西还真有些了解。
他抬手揉了揉周湄的头发，将这东西的来龙去脉缓缓道来。
原来，在很久以前，这块大陆上的所有国家都匍匐在一个叫做云山栖的人手下，没有人知道他从何而来。
也有人试图推翻云山栖，花了好大的力气策划了一场又一场，环环相扣的连环计。怎知云山栖不小心中了第一个招以后，便立刻反应过来，痛下杀手，将那个布置整个计划的人拦腰斩断。
这下可是把其他的人震慑住了，一干人等完全不敢有其他的心思。
他们没有了反抗的心思，云山栖的位子自然是越坐越稳，时间匆匆而过，三年一度的祭天仪式在长山上举行。在仪式当天，云山栖当着大庭广众的面，竟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男人捅穿了身子，鲜血砸了一地，吓人得很。
后来大家才知道，男人是江湖上的一个小门派里，最最不起眼的一个人。可就是这么一个丢进人群里就再也找不见的普通人，当着世人的面，把他们脑袋上安安稳稳踩了几十年的人给杀了？
没有什么混战，也没有什么乱斗，大家在经过短暂的惊诧以后，就接受了由这个男人继续统治他们的事实。
几十年以来，他们早就被奴役的失去了一开始的血性，所以即便是如今男子孤身一人，他们也没有人上前去，杀了这个男人。
改朝换代就在短短的几个瞬息之间，男人觉得自己管不了这么大一片疆土，不如分成不同的地界儿，让每一个地界上的人自己去争，去斗。
于是，他划出了大梁，划出了大魏，划出了许许多多的小国家。
把一个又一个有才之人放到这些地方上，让他们管理一方，成为最高位的掌权者。
此后，形形色色的国家逐渐壮大起来，他们之间为了各类资源难免发生争执，于是在那个男人的集结下，双方召集军队在战场上对峙的习俗也就传了下来。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这些曾绽放出无尽光彩的人，逐渐成了史书上冷冰冰的几句话，成了某个时代的标志。
不仅如此，许多后来登基的各国皇帝，再不会去听自己父皇的话，不再去看皇宫里的藏书，也就不再推崇当年受尽追捧的荧玉。
荧玉其实只是一块手掌大的圆形的玉，白日里看不出有什么稀奇之处。唯有天色将暗的时候，把荧玉放在照得到夕阳光的地方，才能瞧见——
淡淡的荧光。
像极了夜里的萤火虫——这光很是柔和，就算是直视，也不会觉得眼眶酸涩。
“我幼时喜欢待在藏书楼，与九如一块，常常一去就是一天。书里有说过：几百年前，为了调节两个不知名国家的矛盾，争执之下，男人不慎跌落悬崖，失去音讯。他怀中的荧玉原本是完好无损的，后来被人找到，忽然碎裂，分散到各地。”
伏霖的手指轻轻的点在桌子上，他似乎在思考什么，“每块荧玉之间都有吸引力，量少者会自动吸附到量多者上，我这儿也是意外得到了一块小的，二者已经吸附至一起，收进了国库。”
“今年开年以来，世间各地异动频频，很难让人不联想到古书上记载的那一次动乱。”
伏霖说的很想起，或许也是因为担心他们听不懂，常常有停下来，特意为她们解释。
房间里只剩下伏霖一个人的声音，其他人听着，也终于了然的点了点头。
想来这种事情，是只有每个国家的皇帝才可以知道的。
今日伏霖这样说与他们听，说不感动，那定然全是假的。
“且……”
伏霖说着，又顿了顿，他似乎也在纠结要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不是他不信任在场的人，不说其他人，就算单独拎出来伏佼佼，那也是为了她四处奔波，几度出谋划策的。
他信他们，可不信人心。
谢行迟一眼就看出来伏霖的犹豫，他微微拧了眉头，颇有些责备的意思：“陛下，咱们都是陪着你一路走过来的，若是连我们都无法信任，那陛下还有谁可以说说心里话呢？”
他素来是没规矩的，却也不至于如此。
周湄惊了一瞬，赶紧伸手一把掐在谢行迟的肉上，疼的谢行迟险些叫出声来。
他扭过头去，瞧了一眼向她挑眉的周湄，讪讪地闭了嘴。
他又没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怎么就招来这么一同拧，还真是疼呢。
伏佼佼在看周湄的时候，恰好就看见了这么一幕，差点没绷住脸上淡淡的表情。
赶紧一手抓住萧逐尘的手腕，好容易才把笑意忍了下去。
伏霖一怔，随即笑起来，是他当皇帝当得久了，皇帝的通病一个不少的全犯了。
“且《大梁纪事》里清清楚楚的写着，曾有一直百战百胜的队伍，名唤白虎军。这只军队横空出世，没有来头，没有去处，就像是人们凭空臆想出来的一样。可是从前有人得到过荧玉，也拥有过白虎军，指哪儿打哪儿，战无不胜，很是威风凛凛。”
“所以也就有了这么一句话：得荧玉者，可号令白虎军。”
他这些话一说完，伏佼佼就嘀嘀咕咕的：“白虎军？这名字实在难听了些，谁取的，真没品味。”
在场的人在经过短暂的愣怔以后，皆是露出了难以言喻的表情，在看见伏佼佼有些不解的表情后，尽数笑了起来。
只是这件事情到底事关重大，谁也不能保证，其他人手中会不会已经收集到了更多的荧玉。
毕竟，这天下之大，不止伏霖一个皇帝，也不仅仅只有两块荧玉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