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眼睁睁的看着这件事情发生,如今却如同没事儿人一样,安然的坐在这里,听城主把一切罪责都推到这个无辜的男子身上。
元善微微垂下眸子,寻了个由头悄悄出去了,周湄不知为何,也突然说要去上茅房,紧接着出去。
城主担心周湄看见不该看见的,便用眼神示意不远处的一个丫鬟,让她跟着一块儿去盯着。
只是城主没想到,刚出去没多久,周湄有一个手刀放倒了那个小丫鬟。
而因为这几日都没睡好觉,元善睁着迷蒙的眼睛,愣是没有发现周湄跟在身后。
元善想,或许散散心就能有些睡意,漫无目的的四下乱逛,不曾发觉她越走越远。
忽而一声惊雷,原本悠悠然的小雨一顿,紧接着大雨倾盆而下。
元善忙带着婢子找地方躲雨,只是此处稍有高楼亭阁,唯有树下勉强避雨。而远远跟着的周湄则运气极好的走进了一处不起眼的小亭子,眯着眼睛看元善。
元善刚到树下,还不曾松口气便又是一道银光闪过,雷声炸响在耳边,她一时不曾察觉踩着一块石头跌坐在地上。
目光所及之处却叫她见着一团小小的白色,元善拧着眉头直起身子去看,待看清那东西向来浸着笑的眸子瞪大了不少。
“这模样可真够惨的。”
那猫浑身乌黑,若非这几日大雨冲洗,元善大抵也看不见这小东西。好容易站起身来走进了才发现这小东西的眼睛直溜溜的瞪着鹤卿,婢子抖得厉害,连连劝说元善早些回去。
她倒是不大理解这姑娘到底为何如此害怕,雷雨天气遇见只死猫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儿。
周湄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往前走一些,微微扬起下巴才瞧见,那地方竟是躺着一直白色的猫。
元善白了婢子一眼,冷声嗤笑:“瞧你那样,真是不中用。”
就在她淡淡的嘲讽完身边的丫鬟,她却忽然咋白猫的肚子上,看见了一颗红色的痣。
那颗痣十分显眼,尤其在雨水的冲刷下,没来由的,格外艳丽。
元善忽然整个人都僵住了,她惊诧的睁大了眼睛,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双儿……你,你可看见那猫的肚子上有一颗痣了吗?”
那丫鬟也吓得不行,根本不敢多看那只猫半眼,可是元善开口问话,她不得不去看一眼。
她睁开眼睛快速的瞄了一眼,而后迅速闭上,生怕自己看见什么不该看的血腥画面。
“没,奴婢没有看见。”
小丫鬟信誓旦旦,可元善却忽然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猫有红痣,不是什么奇特的事情,可是只有她一个人能看见的红痣,那可是要出大问题。
——龙傲雪的肚脐眼边上,就有一个十分小巧的红痣。
很亮的红色,艳艳的,她曾与龙傲雪曾经一块儿去泡温泉,她还笑过这颗痣。
她们甚至还开玩笑的,说着,要是她们老了以后,有一个人先走了,便要变成一只猫,陪着另一个人,走到生命尽头。
可是现在,就在这里,在城主府,竟然出现了一只死去的白猫。
肚子上,还有一颗和龙傲雪一模一样的红痣。
小丫鬟闭着眼睛半晌都没有听见元善有什么动静,她颤颤巍巍的睁开眼睛,往元善看去。
却见元善已经软趴趴的坐在地上,眼睛直愣愣的盯着那只白猫,脸上不只是什么神情。
周湄心头忽然就出现了一个令人惊骇的想法,难道……
难道龙傲雪,是元善杀的?
她微微垂眸,心思稍稍一动便想出了个主意。
……
“元善……”
一声低低的呼唤,在这雷电交加的大雨中,显得隐隐约约模模糊糊的。
可就是这么一声轻声叫唤,却把坐在地上的元善吓了一大跳!
“谁!”
小丫头正要把元善扶起来,忽然听见她冷嗤一声,险些吓得重新坐回地上。
“元小姐…什,什么谁?”
元善没有回答小丫头的问题,那双黑黢黢的眼睛滴溜溜的四下转动着,试图找到声音的来源。
只是如今正在下雨,又不时闪过几道雷电,她根本没法分辨到底是什么地方传来的声音。
就在她四处寻找的时候,一道声音又悄然响起。
“元善……”
“元善,为什么……为什么!”
周湄一边控制着,让自己的声音更加缥缈轻柔,一边缓缓地变换位置,让元善无法准确地捕捉到声音的具体方位。
“傲雪……?”
元善颤颤巍巍的在原地打转,小丫头显然也听见了周湄的声音,她想要放声尖叫,却又担心被责骂,愣是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
她不敢上前,一缩一缩的,越躲越远。
“为什么要杀我……”
“不,不是我,我没有杀你,我没有……”
元善害怕极了,她满心满眼的都是龙傲雪的亡魂变成了白猫,去找她索命了。
她慌急慌忙的否认,那晚,她瞧着一个黑衣人进了她的房间,虽然她的的确确是袖手旁观了龙傲雪的死,可是她没有下手。
“傲雪,傲雪你信我…我没有杀你。傲雪,是城主,是城主派人杀了你的,是我对不住你,可是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是咽不下这口气,你去找城主,去找城主报复,不要来找我啊啊啊啊啊!!!”
那头元善癫狂不已的大吼大叫,这边的周湄有些愕然的捂住了嘴。
原来是这样。
难怪城主忽然这样信誓旦旦的把谢行迟和江下玉扣留在这里,原来做足了一切证据,就等着她们直愣愣的钻进圈套。
虽然这次是城主动的手,可这个元善也不是什么善茬儿。
周湄微微眯起眼睛,虚虚的扯着嗓子,嘶吼了一声:“元善…我要杀了你!!”
元善惊惶的尖叫了一声,失控的跌坐在地上,整个人不停地颤抖,就好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不是我,不是我杀的!我只是袖手旁观了而已,我不是帮凶,我不是!”
元善癫狂的在院子里疯跑,周湄冷眼瞧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此处,回到了她们谈事的房间里。
院子里的声音越来越大,终于惊动了屋子里的一行人。
在听清楚元善喊的是什么以后,城主一直温柔的好像一张面具的脸,终于一寸一寸的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