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铁之声停止后不久,车上人影又晃动了几下,押解车也不再晃动。
“大概是柘艳芳被救下车了?”
一阵安静。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大战之前的静默吗?”
三名警察都看不清押解车后面情况,但他们不敢大意。
姚振华在驾驶位的车门后站着,双手端着枪,对着前方,目不转睛,此时他距离押解车的车头也就是十多米的距离。
郝春晓和刘岩都关注着自己负责的区域,他们都暗暗下了决心,“绝对不能让他们迂回到姚队的侧翼”。
稍倾!
有两个警用盾牌映入了姚振华的眼帘,且盾牌正在朝他的右侧移动。
盾牌慢慢滑进了右边的壕沟,又爬了上去,并开始远离姚振华。
“他们是想逃!”
姚振华已经明白了,他们是想迂回道远处,再找路线从右边的山林中穿过,寻机过江。
看来,这一伙人并不想跟警察正面发生冲突,如枪战!他们一定非常明白,若硬冲,他们不仅冲不过去,还可能会造成他们不想要的后果,而且他们会很危险,柘艳芳会更危险。
他们的目的是救出柘艳芳,然后带着她逃走,不是压服对面的警察。
“不能看着他们就这样逃走吧?”
但是,不能开枪,因为不能伤着柘艳芳,虽然柘艳芳是在押犯罪嫌疑人,但不能证明柘艳芳在这件事中起到了多少作用,她甚至可以辩解自己是无辜的,是被他们挟持走的,等等。
若这样,警察就不能开枪,柘艳芳虽然是个在案嫌疑人,但她此时却要受到保护,因为法律面前生命一律平等。
“怎么办?”
不能进攻,因为没有移动掩体——盾牌,不能开枪,因为可能误伤嫌疑人柘艳芳。
只有一个办法了,“喊话”,不知道有无用处。
姚振华清了清嗓子,喊道:“对面的人听着,柘艳芳听着!”
“别跑了,你们逃不出国边境,我们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天网恢恢,你们是逃不掉的!“
“放下武器,立即投降!给自己留一条活路!”
对方没有反应,盾牌继续向右侧移动。
郝春晓和刘岩发现局势有所变化,又听到了姚队的喊话,他大概明白了,“对方是想迂回逃走。”他们俩对视了一眼,郝春晓朝刘岩打了个向右侧移动的手势。
他们是想与盾牌平行移动,阻止盾牌后面的人下江。
姚振华坐上了车,但是他没有急着去发动车,因为他担心盾牌后面那些人会杀个回马枪,等他到了路边返回来抢他的车逃跑。
放他们离开一段距离。
抽这个时间,姚振华拿出手机,打电话,找救兵。
电话接通了。
“可可,你们到哪里了?”
“我们要到渡口镇了,但是到一号桥还有一段时间,大概需要十五分钟左右。”
“和你们一起的是什么人?”
“我们在中巴车上,有几位特警、几位武警。”
“来到后,你先用无人机突袭侦查江对岸的人,对他们进行录像,我要知道江对岸那几人中有无柘桑梓和薛锦。”
“明白!”
“你们前面有多少力量过来?”
“有五名特警在我们前面,他们开的是我们的车,大概比我们快十分钟的样子。”
“好。”“你想办法通知特警,告诉他们,嫌疑人在一号桥前方一公里的地方,加上柘艳芳,大约有四到五人,且有武器。”
“好。”
挂断电话,他看了一眼郝春晓和刘岩的方向,发现他们正对着盾牌平行移动,“刘岩他们没有问题,两名嫌疑人大概已经被抓,但是渡船上难道没有人了吗?”
“嗯,即便摆渡船里还有人,可能他也不敢出来,因为刚才自己听到了一声枪响,估计是刘岩他们在鸣枪示警,摆渡人可能被吓着了,其充其量就个小喽啰。”
“盾牌后面这几个人肯定是跑不了了,但是他们躲在盾牌后面不露头,又裹着柘艳芳,他们一时真的无从下手。”
“不过,盾牌后面那几个人暂时也折腾不出来什么名堂,毕竟他们的目的是逃走,不是战斗。”
姚振华预感江对岸有他想抓的重要人物,如:柘桑梓、薛锦。柘艳芳反而不是他们的重点,因为那是鲁南的事情。在姚振华眼里,柘艳芳只是一个诱饵。
“想办法控制对岸的那些人才是当务之急!”“若想控制对岸那些人,首先不能让柘艳芳过江,然后还要对岸有警力合围。”姚振华清楚,有些事情是他不能办到的。
“没办法,求援吧。”
拿出电话,打给了局长钱枫。
“钱局,……”姚振华将大概情况向钱枫快速地说了一遍,大概用了不到一分钟时间。
又道:“有一个急事和一个问题。急事,江对岸那些人中可能有柘桑梓和薛锦,但我们现在无法过江,且过江很危险,几乎不可能成功,因为那些人应该有武器,他们完全可以半渡袭击。”
“江对岸已经不属于本省辖区,所以请钱局协调邻省警力,协助抓捕。”
“关于那个问题,我只有一句话,这次被袭击很可能是提前设计好的方案,甚至袭击车队的第几辆车都很精确。”
姚振华想告诉钱枫:“这次指认现场的消息虽然是有意泄露,但车队的具体信息却是严格保密的,怎么会被精确袭击呢?肯定有问题。”
钱枫答道:“我明白,不过时间可能来得及!?”
“我这边尽量拖时间,希望邻省的警力能及时赶到!只要柘艳芳不过江,对岸那些人大概不会离开,即便离开也不会走远。”
“好。”
钱枫也明白,这次钓鱼行动,虽然有些出乎预料,但是他们想要的大鱼像是上钩了,现在到了用什么方法才能把鱼拉上来的关键阶段了。
钱枫开启了打电话模式。
姚振华挂了电话,发动汽车,开始倒车,他发现,因为山坡视线的原因,那两个盾牌将要隐藏于山林中了。
“自己得赶快过去!支援!”
山林中的树木不是太多,像是人工种植的经济林,又因为是冬天,几乎所有树木的叶子都落光了,所以盾牌及后面的人也无从完全隐藏。
郝春晓和刘岩,依然对着那两个盾牌平行移动。
“柘艳芳一伙人,肯定猜到了警察暂时不敢开枪,所以才一直对峙,慢慢移动。”姚振华开着车,思考着现场局势,他想利用对方的这种心理,想个拖延时间的办法。
当他将车开到沿江公路上时,突然发现江边的船开动了,船上的发动机冒出了黑灰色烟雾。
姚振华顿时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那条船的异动反而提示了他,“只要控制那条船,盾牌后面那些人短时间内就不可能离开这里,他们没有交通工具,就变成了瓮中之鳖。”
他驾车来到郝春晓和刘岩的面前,道:“下面的船动了,你们俩去把船控制住,注意!船上可能埋伏有人。”
“是!”刘岩答道。
然后,二人就沿着下江坡下了江。姚振华开着车,低着头,慢慢往前走了一段,他停下车,爬到副驾驶位,打开车门,又从副驾驶位爬下了车,下到了公路沿下,隐藏了身体。他仿照春晓和刘岩的方式,慢慢平行跟随盾牌。
郝春晓和刘岩担心那条船开到江心,所以下江速度很快。那条船还没有完全调转好,二人就到了江边。因为角度原因,只能隐约看到船尾有一个人,两条腿站在后甲板上操控船舵,但是看不到那人的上半身。
郝春晓大喝一声,道:
“警察,现在命令你,把船停下来,靠边!”
“否则!开枪!”
船中间有一个小仓室,其中没有发现动静,估计是没有人。
船尾那人先是顿了一下,明显看到他身体静止了一下,然后又开始移动了起来,船依然在掉头。
“不行了,必须开枪吓唬吓唬他,一旦船到江心,也就没有机会控制了,希望这一招管用。”郝春晓思忖着,举枪对着舵手旁边的江水开了一枪。
“啪!”
子弹溅起了些许水花。
那人身体颤抖了一下,不再动了。此时,船从开始时的与江岸垂直角度,已经变成了与江岸平行了,那名舵手的真容也露了出来。
看上去,他是一名中年男人,年龄大概在四十岁到五十岁之间,微胖,身高一米七左右,一双惊恐的小眼睛正盯着江岸。
“警察同志,我是个摆渡的,我什么都没有做啊!”那人有些委屈、又有些惊恐地说道。
“别动,把手放在头上!”
那人照做了。
郝春晓又顺着他说道:“我知道你没有做什么,但是你必须听警察的招呼!现在马上把船开到江边固定下来!”
“好好。”
“别乱来,否则立即开枪!”
“别开枪,我不会乱来。”
郝春晓和刘岩分别在一颗大树后,端着枪对着船上那个所谓的“良民”,给了他强大的压力,促使他乖乖的将船开到了岸边。
那人固定了船。
“站着别动,把手放在头上,趴在地上!”
那人又照做了。
同样的,郝春晓端枪警戒,刘岩铐人,还好他们每人都带了两把手铐,之前用了两把,现在每人还有一把。
将那人铐在了一颗树上,搜身。
从那人身上搜出一把钥匙,一部手机。
“这是什么钥匙?!”郝春晓问道。
被铐在树上的摆渡人,一开始一直喊冤,称警察抓错了人,听到问话后,他颤巍巍地答道:“钥匙是船上机器点火用的。”
“还有其他途径启动船上机器吗?”郝春晓又问。
“没有了,”摆渡人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立即又否定了自己的说法,道:“有,可以用摇把,人力摇动启动,不过摇把我早就扔在了家里,所以这里只有钥匙才能启动。”
“船上还有人没有?”
“没有了,上面那俩人是租我船的人,我看他们被你们铐了起来,我害怕,所以准备开船回家。”那人一脸愁容,有些委屈地说道。
“我们会调查清楚的,你先在这里等着,后面会有人处理你的事情,还会给你录口供。”
“警察同志,我……”
“别说话!”那人的话被郝春晓强行打断了。
听到警察的要求,那人也不敢再说了。
郝春晓走到了江边,看了看江面和江岸,附近视线范围内,没有船只。
今天的刘岩一直没有多说话,因为有些办案经验他不具备,自己不懂,那就踏实学习呗,郝春晓和姚队都在自己身边,这是多好的学习机会啊。
二人处理了船和摆渡人的事情,迅速朝上面跑,他们希望尽快能支援姚队。
这时,姚振华已经距离他们几百米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