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纠结的是这个,想起崔永姿在说起他时,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厌烦和嫌弃,加上龚倩无奈的表情,柏念慈便能猜到,崔家那位大小姐十分不待见龚月骐。
她是章念汐时,满心满眼都是苏瑞杰,做任何事情都是把苏瑞杰的利益放在最前面,因崔家是皇太子之母,总统夫人的娘家。为了苏瑞杰好,她从未与崔家打过交道,就算在宴会上碰到崔家的人,她也是敬而远之,因此不知道崔永姿不待见龚月骐这个表哥,也算正常。
原柏念慈的日记里也没有记录与龚月骐有过交际,说明两人不认识。
敛起思绪,柏念慈说道:“严格说,我与崔家的人并没什么实质关系,只因我爸爸和崔老先生是至交好友,我爸爸妈妈去世后,崔老先生见我一个人孤苦伶仃,便把我带回崔家,到如今,我在崔家也住好多年了。”
听她说自己爸爸是崔老先生的至交好友,还去世了,再加上她姓柏,龚月骐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
“你爸爸是?”他决定确认一下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个人。
“柏奕。”柏念慈回答。
“外交官柏奕。”龚月骐震惊的看着她。
“是的。”柏念慈点头。
她真是柏叔叔的女儿!伸手握住柏念慈的手,龚月骐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龚大哥。”他突然俯身靠近,握住她的手,还用那么重的力道,柏念慈吓了一跳,本能的想抽回手,看到龚月骐激动的表情,她又迟疑了,因为龚月骐的脸上和眼里都充满了惊喜。
龚月骐是在确认了她爸爸是柏奕后,才这么激动,说明他和柏奕认识。
察觉自己激动之下不合宜的举动,龚月骐连忙放开她的手,直起身,黝黑的脸一红,低声道歉。“抱歉,我太失礼了。”
他的模样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
“没有。”柏念慈笑了笑,忽略手上隐隐的痛,龚月骐突然失控的举动令她奇怪,但她没有询问。
她脸上的笑容,龚月骐觉得很勉强,只好再次道歉。“让你再次提起已逝的亲人,害你伤心,很抱歉。”
“龚大哥不必自责,我没关系的。”收敛起笑容,只因想起来一年前失去的爸爸妈妈,不想被龚月骐看出端倪,柏念慈又补上一句。“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习惯了。”
外交官柏奕夫妇在国外遇难,遗体送回国的当天,全国哀悼,她爸爸亲自去机场接机,回家后爸爸神色凝重,摇头直说可惜了,当时她不能体会爸爸的心情,死过一次后,她现在已经能体会那种难过和无可奈何。
“失去最亲的人,那种伤心和绝望哪里是能习惯的,不过是……”有感而发的话立刻打住,龚月骐尴尬的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他不是故意提起往事令她伤心,却总是说错话。
“没关系。”柏念慈摇摇头表示不在意。
她越这样不在意,龚月骐心里越愧疚,以为她是不想他愧疚才故意表现出不在意的样子,连忙转移话题。“你想不想吃什么,我出去给你买?”
龚月骐想,女孩子都喜欢吃的穿的,用这个转移她的注意力,应该管用。
“好啊,我正好饿了。”柏念慈多聪明,自然看得出他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便顺了他的意。
“那你想吃什么?”龚月骐问。
“水晶蒸饺和奶茶可以吗?”柏念慈反问。
龚月骐愣住,在墓地时涌上心头的怪异感觉再次光临,双眸直直地看着柏念慈,水晶蒸饺和奶茶搭配一起吃,他认识的人中只有已逝的念汐会这么吃。
在墓地时,他第一眼看到柏念慈便以为她是章念汐,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感觉,他也说不上来。
见他直愣愣的看着自己,柏念慈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龚大哥。”
“啊!”猛然回神,龚月骐尴尬的再次红了脸,眼神闪躲的问:“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如果可以的话,能麻烦你再帮我买部手机回来吗?”柏念慈又说了一次,装作没发现他走神。
“买手机?”龚月骐诧异的问。
“对,我的手机丢了,想再买一部,但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估计医生不会同意我出去买手机,所以能不能请你帮我买一部回来?”
“可以。”龚月骐爽快答应,跟柏念慈打了声招呼,迈步朝门口走去,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回头问:“你想要什么牌子和功能的手机?”
柏念慈想了想,回答说:“一般的智能手机就行。”
结合原柏念慈在崔家的处境,估计手里没多少钱,她倒是有钱,但不能动,因为她死后名下的财产都会归苏瑞杰所有,她一动用,苏瑞杰立刻就会发现。
她想先收拾龚月怡,不急着和苏瑞杰对上。
深夜,柏念慈醒来是因为听到熟悉的声音,低沉醇厚的声线只属于一个人,尽管他刻意压低了声音说话,细碎的动静还是传入她耳里,加之脸上温热的感觉……睁开眼睛,对上他深不可测的双眸。
“你……”柏念慈一开口就发现自己声音沙哑,喉咙干涩。
“想喝水吗?”苏斐然问。
柏念慈点点头。
“稍等。”说完,苏斐然回头看了眼文宴。
文宴顿了一下,立刻会意,走到饮水机边倒了杯水走回来,见总统阁下已经扶着柏念慈坐起来,并把自己的身体给她当靠枕,嘴角抽了一下。
十分庆幸自己之前把医生支了出去,不然这一幕被医生看见,不知道会怎么想,见阁下朝自己伸出手,文宴立刻把水杯递给他。
病床上,苏斐然单手环抱着柏念慈娇小的身子,一只手拿着水杯送到怀里人儿的唇边,见她愣愣的没有动作,他问:“怎么不喝。”
听到他的声音,柏念慈抬头望着他坚毅的下巴,俊雅出众的脸,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而是真实的被苏斐然抱在怀里,他又来了,还正喂她喝水,鼻子一酸,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滚出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