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之中,朱允熥脸色阴沉的看着手中的书信,李节则在一旁坐着,这封信正是朱樉给朱雪晴写的那封,因为信上的内容有些微妙,所以在征得朱雪晴同意后,他就带着书信进宫呈交给朱允熥,好让他有所准备。
“真是朕的好二叔啊,父亲这才刚去世,他就已经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回来谋朝篡位了!”最后只见朱允熥把书信重重的拍在书案上,脸上也气的铁青。
朱樉信上的内容刚开始倒是挺正常,甚至连请求在银行贷款也并不意外,毕竟之前朱棣就贷过款,只不过他在信的最后却叮嘱朱雪晴,希望她能看在父女间的感情上,多注意一下京城的动向,有什么事情就及时给他写信等等。
表面上看,朱樉叮嘱朱雪晴的话似乎并不怎么过分,各个亲王虽然不能回京城,但肯定没少往京城派一些眼线,朱樉的情况特殊一些,他让朱雪晴帮着传递一些消息倒也正常。
但关键是现在的时机不对,老朱去世没多久,朱标又忽然去世,朱允熥刚刚登基,皇位并不稳固,之前又发生了朱允炆逃离的事。
偏偏在这个敏感的时间,朱樉给朱雪晴写信,让她盯着京城的动静,这本身就代表着朱樉的野心,别看现在朱樉孤悬海外,但他的实力却相当强劲,毕竟他可是独霸一国,在各个亲王之中,恐怕也只有朱棣才能和他相比,所以他有入主中原的野心也并不奇怪。
“陛下,扶桑王只是其中之一,另外还有其它的亲王,哪怕表面上没什么动作,但恐怕心中也会有一些想法,不过陛下只要表现出足够的能力,这些人也很快会打消不该有的念头!”李节再次开口道。
这话倒是让朱允熥赞同的点了点头,不过随即他又皱起眉头问道:“姐夫,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想要震慑我那些野心勃勃的皇叔们,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其实办法倒也很简单,想要震慑诸王,无非也就是用兵罢了!”李节对此倒是早有准备,之前他全力抓捕朱允炆时,空闲时也一直在考虑着接下来的计划。
“现在用兵是不是有些太冒险了?”朱允熥听到李节的话却露出犹豫的神色,毕竟他才刚登基,不但皇位不稳,而且朝中的大臣也并未完全归心,而用兵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搞不好甚至会起到反效果。
“陛下不必担心,其实用兵的事,太祖皇帝早就在准备了,特别是现在高产的作物开始推广,粮食产量只会越来越高,到时我大明将再无缺粮之危,刚好趁着现在把存粮消耗一些,也好腾出粮仓存储新粮!”
李节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接着这才再次道:“至于朝中人心浮动,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主要还是先帝去世的太突然,所以才让人心不齐,只要陛下下几道安抚人心的旨意,很快就会安定下来。”
“这真的能行吗?”朱允熥听到李节的话却还是有些怀疑的道,毕竟他才刚登基就对外用兵,在他看来实在有点太冒险了。
“陛下,打仗其实也分很多种,有些仗打起来声势十足,但其实却没什么大的影响,有些仗可能无声无息,却可能影响整个国家的走向,而现在陛下主要是为了震慑诸王,自然也就是前者,再加上太祖皇帝之前的准备,所以臣觉得打上一仗反而是好事。”李节再次开口劝道。
李节之所以敢这么说,主要还是得益于他对老朱的了解,就在老朱去世的前几年,虽然当时老朱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但他却依然没有放松警惕,特别是对于北方草原,更是他关注的重点,锦衣卫有一个重要任务,就是秘密的潜入草原获取情报。
当年老朱对草原多次用兵,甚至用过火烧草原这种绝户计,蓝玉更是把蒙元作孽追杀到捕鱼儿海,直接将蒙元最后一点元气灭掉,使得整个草原陷入到混乱之中,虽然有一部分元人逃脱,但已经不成气候。
然而大明虽然能够打进草原,但却不能彻底的消灭草原人,更没办法长久的占据草原,哪怕老朱在草原上设立了不少的哨所,甚至收服草原人做边境的卫所,但却治标不治本。
所以在老朱的晚年时,草原上元人残余再次发展起来,虽然草原各个部落之间厮杀不断,今天这个大汗在位,明天另一个大汗就可能夺位,但在这种厮杀之中,却让草原人的实力飞速增长,眼看着又要形成对中原的威胁。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老朱又开始了新一轮对草原人的打击,比如蓝玉就早早的被调去西北,除了防备草原人的进攻外,主要就是熟悉当地的情况,为日后攻打草原做准备,另外还有傅友德等老将,同样镇守在边关。
然而很可惜的是,老朱攻打草原的计划还没有实施,他的身体就撑不住了,本来这个计划是应该由朱标来完成的,可惜朱标也走了,幸好还有李节知道这个计划,所以他才会劝说朱允熥继续用兵,因为如果不用兵的话,恐怕用不了多久,草原人可能就要主动南下进攻了。
李节将上面的情况详细的介绍了一遍,朱允熥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北方的局势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要知道蓝玉在捕鱼儿海大破蒙元残部,也不过是才过去十年,当时不少人都认为北方边患已经不足为虑,可仅仅十年过去,北方草原却又成为大明的一大威胁。
“这帮草原人还真是杀之不尽,现在对他们用兵倒是个好时机,可就算这仗打的再漂亮,恐怕也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啊!”朱允熥气的一拍大腿,随后又十分苦恼的道。
难怪刚才李节说要打一场声势浩大,却没什么影响的仗,清剿草原人就是如此,无论他们杀多少草原人,对方都能靠着时间一点点恢复过来,到时依然是大明的威胁,根本就是在做无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