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宽坐在甲板上,手里拿着罐头埋头狂吃,他们从松江港出发,路上为了节省时间,也没在其它港口停靠,所以平时也不怎么开火,主要是以干粮和罐头为食,虽然条件苦了点,但至少能吃饱。
杨宽并不觉得船上的条件有多苦,他本就是穷苦人出身,平时连吃顿饱饭都十分奢侈,否则他也不会想要冒险去美洲,现在来到船顿顿都能吃饱,这对他来说已经十分满足了,甚至恨不得这条船永远不要靠岸。
不过杨宽在吃东西的时候,眼睛却一直瞟向船尾的方向,那里有一堆十几个人,聚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杨宽想听也听不清楚,而且这些人对船上的饭菜似乎并不满意,时不时把干粮丢到海里喂鱼,看得杨宽直心疼。
对于这十几个人,杨宽一直十分好奇,因为这条船上按说全都是他们杨氏的族人,虽说杨氏族人比较多,许多人他都不认识,但他明显感觉到,这十几人似乎与普通的杨氏族人不一样,平时行事神秘,而且从来不和外人来往。
另外杨宽还发现,这十几个人不像是穷人,别的不说,光是吃饭这一点就能看得出来,毕竟像他这样的穷人,吃饭都是吃的干干净净,绝不会浪费一点粮食,但这十几个人明显不怎么在乎粮食,甚至做出拿干粮喂鱼的举动。
“不是穷人为什么要去美洲?”这是杨宽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的地方,要知道他们杨氏虽然是吉安的大族,但族中并不富裕,许多人都是穷苦人出身,这次听说还是族中的一个兄弟在朝中做了官,这才给他们杨家争取到这么一个机会。
杨宽家中兄弟五个,他排在中间,家里也早就被五兄弟吃光了,他今年都二十了,却连个提亲的人都没有,所以杨宽听说美洲有发财的机会,而且还能顿顿吃上白米饭,立刻毫不犹豫的报了名。
船上的其它人也大都是杨宽这种情况,除了船尾的那十几个人,另外杨宽还发现,这十几个人的口音也不一样,虽然是江西的口音,但和吉安本地的口音还是有些差别的,外人可能听不出来,但他们自己却能感受到。
“宽哥快别看了,小心惹怒了那些家伙!”就在这时,忽然一个瘦小的少年凑到杨宽身边低声道,这个少年名叫杨安,算起来还是杨宽没出五服的堂弟,两人以前就认识,所以来到船上后也比较亲近。
“老九,听说昨天你们舱里打架了?”杨宽看到杨安也立刻问道,杨安在家中排行第九,他上头有五个哥哥和四个姐姐,绝对的人多势众,但家里也更穷,听说一天只能吃一顿,看看杨安的小身板就知道了。
船上分为几个船舱,每个船舱都住满了人,其中杨安刚好和船尾的那十几个人一个船舱,所以杨安对他们也更加了解,杨宽也经常向他打听消息,毕竟船上挺无聊的,那十几个来历不明的人自然也成为他们口中的话题。
“就是他们这帮人!”杨安偷偷的指了指船尾那十几个人,“昨天黑哥惹到了他们,结果被他们一顿好打,不过这帮人似乎也不愿意把事闹大,所以黑哥虽然被打的很惨,但伤的倒不是很重,就是脸上肿的厉害,今天都没好意思出门。”
黑哥是杨宽的堂兄,比他大几个月,不过这个家伙不学好,从小就偷鸡摸狗,大了一点就打架斗殴到处惹事,所以黑哥在杨家人的评价也并不高,甚至很惹人厌,杨宽和他非但没什么交情,反而还有矛盾,两年前两人还打过一架。
不过杨宽虽然不喜欢黑哥,但毕竟是同族,所以听到他被打也好奇的追问道:“黑哥为什么被打,他不会是主动去招惹这些人吧?”
“不是,黑哥虽然喜欢惹事,但他比谁都精明,他早就看出那帮人不好惹,所以根本没想过惹事,反而还经常主动和那帮人接触,估计是想巴结上对方……”
随着杨安的讲述,杨宽也终于知道了黑哥挨打的原因,原来黑哥想要巴结这帮来历不明的人,可是对方并不领情,如果放在一般人身上,估计也就知趣的离开了,但黑哥这家伙却是属狗皮膏药的,对方越是不领情,他却粘的越紧。
比如昨晚吃过晚饭,因为离睡觉还有段时间,所以各个船舱也都是三五成群聚在一起,那帮十几个人自然也不例外,只是他们向来排斥外人,所以平时也没什么人去打搅他们。
不过昨晚黑哥却厚着脸皮凑过去,非要和那帮人套近乎,结果也不知道双方怎么发生的冲突,那帮人被惹怒,直接将黑哥暴打了一顿,最后还是被其它人给拉开了。
“该,这小子从小就不学好,现在又想着巴结别人,结果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以后有他苦头吃的!”杨宽听完后也不禁啐了一口道。
“就是,我们也是觉得黑哥这人没皮没脸的,人家明显不欢迎他,他还厚着脸皮往人家面前凑,不是找打是什么?”杨安这时也跟着附和道。
“老九,你和他们一个船舱,以后也小心点,我总感觉这伙人不像是好人,也不像是咱们杨家的人,你千万可别惹他们。”杨宽这时叮嘱道。
“我知道!”杨安立刻点头,随即他又忽然有些神秘的低声道,“宽哥,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来历吗,我好像知道一些!”
“知道什么?”杨宽闻言也精神一震问道。
“昨天他们聊天的时候,我刚好从他们旁边路过,结果听到他们聊到德安那位堂兄的名字。”杨安再次低声说道。
所谓德安的那位堂兄,也就是这次安排他们去美洲的那位官员,据说名叫杨寓,在朝中做了大官,管着好多的人,所以才能给族中行个方便。
“你还听到什么?”杨宽听到这里也立刻坐直了身子,当即再次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