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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伊地区,纪伊藩,大河町。

自5天前,此地就阴雨绵绵。

而现在,持续多日的阴雨天气终于结束。

清晨那一度是灰蒙蒙、暗沉沉,不断飘着雨点的天幕,到了临近中午的时候,那一块块纠结的阴云总算是逐渐散去。

在云朵腾出的空隙里,重新展露出如清澈大海一般的湛蓝。睽违已久的朝阳,柔和地照在大河町的每座房屋上。

近处的草丛、绿树和远处的山坡、田野,全都湿漉漉地闪着光。

虽然路上仍旧有着不少的积水。道路也因积水的缘故而变得泥泞。但已经不似早一阵子那样几乎无处落脚,让大河町的町民们在外出时少了不少行走之苦。

大河町只是纪伊藩的一座普通的城町。

类似于此的普通城町,放眼全日本不知凡几。

柳屋——虽然起着这样文艺的名字,但其实就只是一座普通的澡堂而已。

柳屋就和这座大河町一样——浑身上下散发着名为“普通”的气息,同样也是类似于此的普通澡堂,放眼全日本不知凡几。

现在不过刚过中午,白天是澡堂生意最不好的时候,柳屋现在没有什么客人光顾,坐在柜台掌柜的店主此时也百无聊赖地欣赏着他最近瞒着自家夫人偷偷购来的浮世绘。

店主最近迷上了一位名叫“近乐”的画师所绘的浮世绘。

而他现在所在看的这副浮世绘也正是近乐的画作。

每名画师都有自己擅长、不擅长的题材。

而近乐最擅长的题材……用文雅点的字词来形容,就是“美人画”,用通俗易懂的字词来形容,就是“春画”。

近乐所绘的人体是店主平生以来所见过的这么多人体画中画得最棒的。

仅仅只是简单几笔,就能勾勒出肉体的那种丰腴感。

仅看了几眼近乐的画,近乐就彻底沉迷于近乐的画作无法自拔。

直到现在,店长已经偷偷收藏了好几副近乐的作品——这还是因为店长有人脉才买得到的。

水平高超的画师——尤其是像近乐这种专门画美人画的画师,其作品永远都是畅销品。

近乐的作品一直都是有价无市,极难购得。

若不是因为有相关的人脉,否则店长还真买不上近乐的画。

因为若是让自家夫人知道他竟然画这么多钱来买这种美人画,肯定会大祸临头,所以店长一直都是瞒着自家夫人,偷偷地动用自家私房钱去收集近乐的画。

就在店长欣赏着手头最新购得的近乐的画,看得浑身燥热时,突然听到身前响起澡堂大门被拉开的声音。

店长赶忙将手中的画收起,然后抬头朝澡堂的大门口望去。

将视线投到澡堂的大门处后,店长的脸上立即浮现出讶色。

拉开澡堂的大门、现身于澡堂大门处的客人,是3名武士。

这3名武士的为首之人戴着一副十分罕见的南蛮眼镜。

站在这名“眼镜武士”左侧的是一名身材极其高大的壮汉,扛着一柄大太刀。

站在这名“眼镜武士”右侧的武士就显得比较普通了,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虽然他的身材也算是高大,但和那名扛大太刀的武士相比,其身材就只能算是平平无奇了。

这3人的外貌虽然各有特点,但他们身上却有一个共同点。

那便是——他们身上都脏满了各种泥泞,一副在野外跋涉许久,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洗过澡的模样。

这3名武士在进到澡堂里后,就直奔店长而来。

店长都还没来得及出声询问这3名武士任何的话,为首的那名戴着眼镜便直截了当地朝他说道:

“去告诉丈三——葫芦屋的人来了。”

听到眼镜武士的这番话,店长的瞳孔不受控制地微微一缩。

丈三是何许人也,店长当然知道——是盘踞在他们大河町的雅库扎的头头。

而店长他也正是丈三麾下众多干部中的其中一人。

这家柳屋也是丈三旗下的众多店铺中的其中一个产业。

店长就是专门负责替丈三管理这座澡堂的干部。

虽然不知“葫芦屋”是何玩意,但店长听过这名号。

在很久之前,店长就听丈三他亲口说过——如果有人说他是葫芦屋的人,要立即往上通报。

因此虽然心中疑惑身前的这3名武士到底是何方神圣,但记得丈三的这一叮嘱的店长还是不敢怠慢地站起身,说了一声“我去去就回”后,就赶紧从柜台后面闪身而出,朝澡堂外冲去。

……

……

目送着这间澡堂的店长冲出去后,绪方转动着脑袋,环顾着四周。

四周的空气中充溢着澡堂独有的那种水汽充沛的气息。

绪方一边参观着这间澡堂,一边朝身旁的间宫问道:

“丈三是谁?”

“当地的雅库扎头目。”间宫答道,“势力不小,但为人还算不错,虽然是一介雅库扎,但却因仗义、不欺压平民老百姓们、还时不时出手相助一些有难的老百姓们等缘故,颇受此地人民的爱戴。”

“算是名副其实的任侠吧。”

“因为我们主公有恩于他,所以只要是葫芦屋的人寻求帮助,他都会尽他所能地提供帮助。”

“而事实上他也的确给我们葫芦屋提供过不少的帮助,是我们葫芦屋为数不多的盟友之一。”

间宫的介绍刚说完,这座柳屋的店长便回来了。

他不是孤身一人回来,他的身侧还跟着一名身材虽矮小但却非常壮实的中年人。

这名中年人在看到间宫和牧村后挑了挑眉。

“原来是间宫大人和牧村大人啊。”

“需要我们提供什么帮助吗?”

这名中年人十分直接、毫不委婉地这般说道。

“请帮忙准备适合我们3人穿着的衣服。”间宫也毫不客气地直接说出了他的需求,“并帮我们准备3匹能骑的马。以及能在路上吃的干粮。”

“以及——请提供给我们可以洗澡的地方。”

将间宫所提的这些请求一一记在心间后,这名中年人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我立即就去着手准备。”

……

……

现在是澡堂一天中生意最不好的时候。

于是那名中年人直接包下了整座柳屋供绪方他们3人洗澡。

柳屋的布局和绝大部分的澡堂一样——为二层式结构。

一层是接客、洗澡、泡澡的地方。

二层供洗完澡后的客人们休息、娱乐。

而一层的构造也非常地普通——洗身与泡澡的地方相互独立。

先在一个大房间里面洗完身体后,才能去泡澡。

因为牧村脱衣服较慢,所以绪方和间宫先牧村一步进入洗身的房间。

将温度刚好的热水浇在身上后,绪方瞬间有一种活过来了的感觉。

他都快忘记自己上次洗热水澡是什么时候了。

“这个丈三的势力可真大啊。”

绪方一边洗着身体,一边随口朝身旁的间宫闲聊道。

“身为一个雅库扎,他竟然连马匹都能弄来吗?”

马匹在古代——尤其是在古代日本,可是极其珍贵的资源。

绪方实在很难想象一介雅库扎,竟然能弄来昂贵的马匹,并且还是3匹。

“我刚才说过了吧?丈三他的势力不小。”间宫应道,“他和官府之间的联系很紧密,也正是托了与官府的这层联系,弄来马匹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二人的这番交谈刚刚落下,已经脱完衣服、已是赤身裸体的状态的牧村刚好大步走入了洗身房内。

“你动作可真慢啊……”间宫朝牧村投去无奈的目光。

“没办法啊。”牧村耸了耸肩,“你也是知道的,因为我背后那玩意,我很少来澡堂的,所以在脱衣服时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这澡堂的构造和布置,耽搁了脱衣服的时间。”

说罢,牧村缓步走到了绪方的身侧,坐到了牧村的身旁。

牧村刚在绪方的身旁坐定,一股淡淡的酸臭味便钻入了绪方的鼻孔中。

就在绪方面露苦笑,偏转过头看向身旁的牧村,想吐槽一下现在像条臭咸鱼一般的牧村时,绪方的瞳孔猛地一缩。

“牧村……你的背……?”

“哦,这个呀。”牧村淡定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背,“很久之前与我的一个朋友一起纹的。”

说到这,牧村顿了顿。

随后偏转过头,朝绪方露出一抹带着无奈之色的苦笑。

“我这纹身是不是吓到你了?”

“没有……”绪方上下打量了牧村背后的纹身数遍,“其实还挺帅的……赤龙吗……”

牧村的背后有着很大一片纹身。

这一大片纹身几近将牧村的整个后背给覆盖。

和普通雅库扎那种在身上纹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同,牧村的后背只纹了一样东西。

或者说是一种生物——龙。

赤色的龙。

黑色的线条刚劲有力,勾勒出这条赤龙的身形。

如血一般鲜艳的红色覆盖着这条龙的整个身体。

赤龙在牧村的后背横卧、盘旋,龙首仰起,对准牧村的右肩头,张开着血盆大口。

这副龙首仰起、张牙舞爪、对天咆哮的模样,仿佛随时要自牧村的右肩头飞出,跃上苍穹、幻化成真龙一般。

绪方虽然对刺青这种玩意没什么研究,但算上前世与今世,绪方也算是看过不少身上有刺青的人。

但这些人身上的刺青没有一个是能够和牧村身上的这刺青相比拟的。

以前绪方所见的那些身上有刺青的人,说句难听点的话,他们身上的那些刺青一直充溢着某种廉价感。

究其原因,主要还是因为负责给他们进行刺青的刺青师水平太次了。

即使是像绪方这样子的对刺青、对绘画没有任何了解、研究的人也可以看出——给牧村的后背纹上这条赤龙的人,其技艺一定极其高超。

牧村后背的这条赤龙都已经不能用栩栩如生来形容了,真的就像是有一条真龙在他的后背盘旋一般。

不过牧村似乎也就只有他的后背有纹身,他身上的其余地方都一干二净。

在看够了牧村背后的这条赤龙后,绪方忍不住朝牧村问道:

“牧村……你以前难道是雅库扎吗……?”

“雅库扎吗……”牧村笑了笑,“算是吧……”

“你一介武士为何会沦落到变成雅库扎……?”绪方忍不住对牧村的过往产生了几分好奇。

听到绪方的这个问题,牧村的眉毛一挑,朝绪方投来古怪的目光。

“绪方老兄,你似乎搞错什么了啊……虽然这也怪我和间宫,我们两个一直没有跟你讲过这件事。”

“我并不是武士啊。”

“我跟你和间宫不一样。我其实并不是武士出身,以前就一在京都居住的普通人而已。”

“欸?”绪方的瞳孔因惊讶而微微一缩,“牧村你原来不是武士出身吗?”

“嗯。”间宫点了点头,“牧村是我们葫芦屋所有成员中唯一的平民出身。”

“你看我这副模样像武士吗?”而牧村此时也用半开玩笑的语调朝绪方反问道。

听到牧村的这个反问,绪方立即就顿住、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因为现在仔细一想——绪方发现牧村的确是从头到脚都没有个武士样。

没有像他与间宫那样梳着发髻,只将自己的一头长发梳到脑后,用条细绳随意地扎起来、拖在身后。

腰间也没有佩挂打刀与胁差,只扛着把大太刀。

说话也好,行为举止也罢,也透着一股市井乡民独有的那种粗野气息。

也并没有师从哪门哪派,使用的刀法是自己自创的“我流刀法”。

“我是京都出身,父母都是普通的木匠。”

“在我12岁那年,父母家人什么的就因流行病而死了。”

牧村一边掬起身前水盆中的热水洗着身体,一边用平静的语调说着自己的过往。

“变成孤儿后,我就在京都流浪着。”

“在各种机缘巧合之下,和一个同为孤儿的人开始一起搭伙过日子。”

“那人也成了我兄弟一般的存在。”

“我与他都算是有些剑术上的天赋,我与他一起先后开创出了各自的自创剑术。”

“凭着这份勇武,我与他一起在京都慢慢闯出了名气,成为了在京都小有名气的一对雅库扎。”

“后来又在各种机缘巧合之下,我与我那兄弟的勇武被京都的某名大人物给看上。”

“那个大人物打算招安我们。而他开给我们的条件也非常够意思。”

“不仅会动用他手头的人脉和权利帮我们篡改我们的户籍,把我们的户籍从平民改为武士。还答应我们——只要我们接受招安,就让我们做京都的与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