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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素庙跟铁家不过数里之遥,到了戌末亥初时分,宫洛二人带着铁家父子,重新来到铁家。

宫洛二人,花了些银子,在附近雇佣了一些壮汉,就地挖坟,将铁家这些人连同太行七英、何守义夫妇的尸体埋葬。

他们将花湘女火化,将她的骨灰装进一个小罐子里面。

人死是大事。这样草草了事,对死者而言,自然极不尊重。

可是这些江湖儿女,又有几个得以善终?

只要花湘女的骨灰能够回到铸剑谷师门安葬,相信她在九泉之下,也得以安息了。

看着手中这个小小的骨灰罐,宫心竹忍不住眼泪直掉。

洛影寒见宫心竹重情重义,对她更增好感。

“我这辈子都要守着她,护着她,绝不让她受一点伤害。”

洛影寒心想。

如果说这个苍凉的世界,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话,那就是,还有像她这样的人存在。

如果没有他们,这个世界,该是多么地无趣。

完成之后,洛影寒、宫心竹便解散了众人,两人离开了铁府。

路过一家镖局的时候,洛影寒花了二十两银子,向他们的总镖头买了两匹高头大马,一人一匹骑着。

洛影寒带着铁清风,宫心竹带着铁柱。

四人,两马,往铸剑谷而去。

纵马江湖,洛影寒心中豪气顿生。

以前看武侠剧的时候,最怦然心动的,就是男主跟自己喜欢的人,一起纵马驰骋,逍遥自在!

快意!自由!豪气!

穿越过来这么久,洛影寒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这份快意和自由。

当然,宫心竹的心境就大不相同了。

这样的日子,她可是过惯了,没有新意。

再加上她担心师父,快意不起来。

正是乍暖还寒时节,皓月在天,银河璀璨,宝蓝色的星空之中,繁星闪闪。

夜风袭人,微微有些寒意,两人一路驰出数十里。

背后隐隐有人跟踪,自然难逃洛影寒的洞察。

潇湘属楚地,楚地多山,没过多久,两人便来到了一座高山脚下。

这山在夜色中看来,就像一头史前巨兽,匍匐在地。

宫心竹勒住马缰,道:“寒哥,这是‘金乌山’,有一群歹人在此占山为寇,结成一派,专门洗劫过往商旅,咱们要小心。”

“寒哥”两个字,让某人心头一颤,甜蜜得很。

她顺口这样叫出来,没有半点刻意,足见她内心的真实情意,那是真心把他当作“情郎”了。

洛影寒道:“就凭咱俩的武功,还用得着怕他们吗?”

这话不是自大,而是感到奇怪。

普通的草寇山匪,能有多大能量,会让宫心竹脸露怯容?

宫心竹道:“你不知道,这些人的武功虽然不是很高,最高也就六品初境,可是他们占据地形优势,而且山道上满是机关陷阱,一旦不小心和他们杠上了,不死也得脱层皮。”

原来是这样。

所谓蛇有蛇路,鼠有鼠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

武功不及别人,就要利用别的优势,找到自己生存的方式。

洛影寒明白了。

他抬头看着山上,月光下乌压压一片森林,怪木丛生,峭石突兀,无路可上,只在西北角露出一方屋角,显然山上还有建筑。

只是这屋角离山脚很远,想要上去,等闲之辈根本就做不到。

洛影寒跳下马,道:“上去看看吧。”

宫心竹一愣,随即明白了,她总是可以跟上他的思路,换了一凡郡主,此时又是一堆疑问。

原来,洛影寒改变主意了,他决定收服这个山头。

目的自然是用来安置铁家父子。

铁家父子,一个残疾,一个只有三岁。不管带他们去巽影山,还是去铸剑谷,都不是一个妥当的办法。

铸剑谷一门全是女子,肯不肯收留他们,谁也说不准。就算宫心竹同意,她毕竟只是“小师妹”,作不得主。

相反,要是他可以收服金乌山,将铁家父子安置在这里,让这些草莽之徒来照顾他们,要好很多。

宫心竹道:“金乌山另有造化,相传三百年前,有一位武学大宗师结庐于此,他在山顶修建了很多秘道机关,以免别人前来打扰。如今大宗师早已作古,可是这些秘道机关,却仍为山上的草寇所用,咱们上去,千万要小心,别惊动了他们,不然连个人影都找不着呢。”

洛影寒道:“这么说来,更要上山看看。武学大宗师的遗迹,那是一定要瞻仰瞻仰的,说不定运气好,能捡到宝呢?”

只要能拾得大宗师留下的吉光片羽,说不定能改写人生。

宫心竹担心师门出事,可是眼下若不安顿好铁家父子,洛影寒心里不会踏实。她心中好生看重洛影寒,自然急他所急。

两人下马,赶走马匹。

洛影寒背着铁清风,宫心竹背着铁柱,溶溶月色里,夜风之中,两人各自展开轻功,往山顶飞去。

中间落于树梢两次,两人来到了山顶。

山顶一片平坦,中间有一幢构筑精致的小竹屋,面积颇大,不远处还有溪流,淙淙有声。

除了山里传来的虫鸣鸟叫,再无别的声音。

一个人都没有。

一股浓浓的酒香味,自屋里传出来。

洛影寒低声道:“小心。”

要是有人,那就很正常,毕竟这里是草寇的大本营。

可是一个人都看不到,那就不正常了。

难道他们正如宫心竹所言,全都躲进秘道里去了。

他们来得悄悄,按道理来讲,不可能惊动他们呀。

洛影寒道:“你看着他们,我进去瞧瞧。”

宫心竹点点头,洛影寒放下铁清风,放轻脚步,走进木屋之中。

墙上点着两个灯笼,屋里亮堂得很。

屋里只一桌数椅,一张青竹床,别无它物。

一个人都没有。

不过,青竹所制的桌子上面,放着一个竹制的酒杯,酒杯里盛满黄酒,正散发着馥郁的清香。

洛影寒伸手一探酒杯,还是热的。

佐酒的,全是一些普通的菜肴,青菜、萝卜、豆角、花生米。

摸摸桌前的竹椅,尚有余温。

洛影寒心想:“刚才,有个人在这里坐着饮酒。”

洛影寒朗声道:“如此美酒,岂能独饮?何不让在下陪你痛饮一番?”

声音不高不低,可是极具穿透力,就算此时有人躲在秘道里,大概也听见了。

洛影寒说完,凝神谛听,周围安静得很,什么也没有。

“啊。”

一声低呼,自屋外传来。

洛影寒心里一惊,身子一扭,风一样飘到屋外。

他好急,这段时间,他在铁家没少叫到这样的惊叫惨呼,都快形成条件反射了。

“怎么啦?”

他担心宫心竹出事。

宫心竹没出事,只不过……

“铁柱被人抢走了。”

宫心竹一脸骇意,说话的时候,声音远不及以往冷静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