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影寒心想:“看来,又要听故事了。”
耶律武道:“你们一定有很多疑问吧,为何我会被关在山洞里?还被折磨成这样?”
宫洛二人点点头。
耶律武道:“这话得从七年前说起,那年冬天,我有一位总角之交的朋友,来天绝峰看我,几十年没见了,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热情地招待了他……”
“他嘴上说是游历天下,路过此地,借个地方歇歇腿脚,顺便了解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我这个人啊,素来以诚待人,以为别人也必定以诚待我,没想到……这狗贼狼子野心,另有所图。”
“头一天晚上,他便对我下手,咱们喝酒的时候,他趁我不备点了我穴道,然后用铁索将我捆了。我当时气得差点吐血,恨自己怎么这么不小心,着了这个狗贼的道儿……当然,后来我才知道,就算我再怎么小心,也不是他的对手,他的武功,高出我太多了。后面发生的事情,实在令人发指,这狗贼竟然将我关在了刚才的山洞里面,还废了我武功,每天折磨我,三刀六洞,十指穿心,反弹琵琶……能用的全都用上了,叫我生不如死。”
所谓的“反弹琵琶”,就是用铁链将他的琵琶骨给穿了,然后反锁在后背。
洛影寒看了看他的琵琶骨处,他的衣服破破烂烂,没能遮得住,露出黑糊糊的伤口,没有流血,却是一块烂肉。
洛影寒道:“他想从你这里知道什么?”
他可没忘记,两人刚见面的时候,耶律武以为他是那个狗贼派来的,故意跟他套近乎,想探知他的秘密。
耶律武道:“唉,说来也是命中注定的,他想从我这里,打探神机子坟墓的秘密。”
宫洛二人心中一惊,洛影寒道:“这个……”
耶律武道:“我当时也很惊讶,怎么耶律家守了好几代的秘密,他会知道?还不远千里赶来逼问?这个问题,我到现在也没有想清楚。”
洛影寒道:“究竟神机子的坟墓在哪里?”
他表现得太急切了,耶律武起了疑心,道:“快带下山吧,我不想留在这里。”
洛影寒道:“神机子坟墓……”
耶律武道:“我见你侠肝义胆,才跟你说起此事,你……不会跟那狗贼一样,想要贪图神机子的武学秘笈吧?”
他晚年遭逢巨变,变得多疑而敏感,洛影寒刚开了一个口,他就怀疑洛影寒心怀不轨。
洛影寒心想:“神机子的坟墓,会在哪里呢?这是江湖中极其重要的一个秘密,仅次于四大掌门联合守护的那个秘密。我……自然想知道,可是他对我起了疑心,再问下去,也是徒然。”
他没有想到的是,神机子坟墓所在,真的有人知道。
耶律武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去找呢?
他为什么不找些武功秘籍出来练呢?
随之而来,很多疑问。
洛影寒道:“我就好奇问问,您不说算了。”
宫心竹道:“您说的那个狗贼是谁?”
耶律武放松了一些警惕,他道:“他叫夜照龙,是龙羌人士,武功深不可测,据他所说,他是龙羌王朝东宗的法王。”
什么东宗西宗的?宫洛二人还是第一次听说。
洛影寒道:“您也是龙羌人士吧?”
耶律武道:“没错,不过早在数十年前,我便跟随老爹出游,从北走到南,我深慕大梁王朝的文明之风,渐渐地把自己当成了大梁人,后来见这里风景清幽佳绝,便在这里定了居,这数十年来,我从未去过龙羌,我把这里当成了我的家乡。”
这倒有几分情真意切,说得自己眼眶都红了。
宫心竹道:“眼下正值两国交战之时,像您这样的出身,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可讨不着便宜。”
耶律武道:“天绝山物产丰富,衣食皆能自给自足,我根本就犯不着出去跟外人打交道,留在山里,好好生活便是了。唉,要不是姓夜的狗贼突然出现,改变了我晚年的命运,我此刻还是那个幸福的一山之主。”
这倒有些令人羡慕,能生活在这样的灵山胜地,就是做神仙,也不去了。
只是,现实怕是不能如他所愿。他以为只要躲在山里,不与别人来往,便可以躲过这些江湖纷争、两国拼杀。一旦两国真的开战,就算他再怎么与世无争,也难免会受到牵连。
到时候,大梁百姓视龙羌人如仇寇,见面就要打要杀。
洛影寒心想:“以前说‘择一城终老,恋一人白首’,现在呢,‘择一山终老,恋一人白首’,以前连套房子都买不起,现在呢,你可以拥有一座大山,前提是你得有足够强大的实力。”
洛影寒道:“您说的东宗,是什么?”
耶律武道:“这是龙羌朝廷的皇家武院,历来分为东西二宗,由武功高强的人,担任宗主。宗主除了教授皇族子弟的武功之外,还要承担起皇家的安全问题。类似于皇家的亲兵卫率。一般来讲,五年就会更换一个宗主,可是夜照龙这个狗贼,出任东宗宗主已经好多年了,一直没有更换过。”
洛影寒道:“他的武功,很高吗?”
耶律武道:“这个自然,不然不可能这么多年来,一直担任东宗的宗主。唉,龙羌国内,武功高强的人很多,而且……”
洛影寒见他欲言又止,问道:“而且什么?”
耶律武道:“说句不中听的话,龙羌国的武者,比大梁国的武者,修为普遍要高。”
洛影寒心中微惊,道:“这是……为什么?”
难道说,武功也有地域之分?
龙羌在大梁的北方,那里更适合武者修行?
耶律武道:“唉,具体为什么我也说不上来,我只知道龙羌的武者十分凶悍,不像大梁的武者这般文雅。”
洛影寒这才好受一些,说到底,龙羌原本是游牧民族,建国之后,仍然保留了草原雄风。
大梁在几千年文明的化育熏陶之下,很多人已经不喜欢练武了。
耶律武正想说话,衣袂飘飘的声音,传了过来。
不等他们看清楚,一道白影闪过,人已经落在了石台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