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斜斜倚靠在柜台边,横看成岭侧成峰,柜台后的老头,一副神魂颠倒的模样。
“掌柜的,你这店这么小,这么破,一晚上收百文太贵了吧!要不便宜点?”
只听女子娇滴滴地对那老头说道。
小老头刚才虽然看得不亦乐乎,但此时眼中却马上恢复了一点清醒,露出了犹豫挣扎之色。
那女子轻盈地转了下身子,换成正面对着小老头,一双白嫩细滑的玉手,一手托着香腮,另一只手则在柜台案面上轻轻摩挲着。
小老头差点将眼珠子都瞪出来了,眼中的那点清醒登时烟消云散。
“便宜是可以便宜点,但给你便宜了,不知小老儿我有什么好处……”
一边说着,掌柜小老头一边将自己干枯的手掌悄悄地朝女子的玉手伸了过去。
女子闪电般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飞了掌柜小老头一个媚眼道:
“只要我住在这里,掌柜的还怕没好处么?至于好处有多大,就看掌柜的你有多大方了!”
掌柜小老头有些遗憾地砸了砸嘴,然后再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接着从柜台底下拿出一串钥匙,豪气地拍在柜台案面上。
“小娘子,你住店的钱,小老儿给你全免了!”
女子咯咯咯笑了起来,伸手去拿那串钥匙,然后就被那掌柜小老头捏住了手腕,这一次这女子倒没有挣扎,任由掌柜老头将她的玉手放在掌中把玩了一番后,才将手收了回来。
就在此时,她的身后传来一声醇厚温和的男子声音。
“姑娘,我能问你一件事情吗?”
女子转身,看到身后站着一个潇洒好看至极的中年男子,登时俏眼一亮。
哇,大叔,还是好看的大叔!
这种客人向来是可遇不可求的!
女子用比刚才面对掌柜老头多出十分的媚态,腻声问道:
“这位大爷,你想问奴家何事?”
李靖很认真地看着眼前的艳媚女子,也有些激动,当然他的这种认真和激动,同掌柜老头的认真和激动是完全不同的。
“我能问一下,姑娘你是自何出而来嘛吗?”
艳媚女子的眼中,那种对李靖来说很已经熟悉的迷茫之色一闪而逝。
李靖的心中登时叹了口气,唉,还是此城中人。
那女子此时脸上已经恢复那种烟视媚行的风尘笑容,眼波流转间,咯咯笑着对李靖道:
“大爷何必问奴家自何处来,萍水相逢即是缘,不如跟奴家去房中,谈谈你我二人该往何处去,岂非更妙?”
“大爷长得这么好看,奴家就少收点钱好了!”
一边说着,女子一边朝李靖扬了扬手中的钥匙。
“打扰了。”
李靖抱歉地说了三个字,径自走上了楼梯。
只是在楼梯上,却碰到一个人刚好从上面下来。
那是一个落魄书生模样的年青人,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长衫,神情郁郁寡欢,落拓而孤傲,眉眼中满满尽是对世界的横眉冷对。
李靖不禁多看了这年青书生几眼,觉得有些眼熟,接着马上醒悟过来,不是自己以前见过这个人,而是这年青人眉眼间的那股郁气,像极了几年前的自己。
所以李靖对那年青人笑了一下,那年青书生却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两人在楼梯上交错而过,接着只听楼梯下的传来了一阵浪荡的笑声。
“这位公子,萍水相逢即是缘……”
李靖走上二楼,走进个自己的房中。
殷素知,木吒,还有老道张满心,女修冉初彤都在房中,李靖一进屋,殷素知就有些焦急地迎上来道:
“夫君,吒儿有些不对,他这副模样都已经一整天了。”
李靖连忙转眼望去,只见木吒和清晨自己离开的时候一样,还是盘坐在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吒儿就这么坐了一天了,任人怎么呼唤就是没反应。”
殷素知担忧地说道。
李靖来到木吒身边,探手在木吒的手腕上搭了一下,扬了扬眉。
咦?
灵力!
在木吒的体内,有一缕属于他自己的灵力在缓缓运转,虽然极微弱,但李靖确能切切实实地感受到。
原来儿子终于练出了灵力了!
接着他心中一动,猜到木吒此时正在干嘛了,于是回首对殷素知摇头笑道:
“娘子你不用担心,吒儿他现在很好!”
接着那老道张满心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说道:
“既然公子无事,那我们就放心了,不知将军您今日出去,可有什么发现,此处到底是什么地方?”
李靖还是摇了摇头,只是这次摇头却颇为无奈。
“我们可能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了。”
……
有间客栈虽然是个很小的客栈,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也有自己的膳堂,就在后院处,里面摆了七八张桌子,有一个三大五粗,黑黑胖胖的仆妇做菜烧饭。
殷素知还是有些担心木吒,所以留在房中照顾,李靖让冉初彤端了饭菜回房,自己则和老道张满心在膳堂中坐下,叫了一壶酒,和老道张满心对饮起来。
不是他还有闲心喝酒,而是因为此时这膳堂中,坐了好几桌客人。
刚才楼梯上遇见的那个落魄书生在,一人独坐,长吁短叹。
那个美艳浪荡的青楼女子也在,朝着四周媚眼横飞。
有一桌是一家三口模样,男的面相威严,颇有气势,女的清秀温柔,小鸟依人,还有一个七八岁的男童,似乎颇为胆小害羞,低着头坐在父母旁边,只顾玩着自己的手指。
有一桌是一名衣着华贵,气度雍容的美妇,已经有了些年纪,但看得出来年青之时,这女人应该是很漂亮的,只是如今韶华不再,却还残留着几分风韵。
她的边上还坐着一名英俊的年青人,腰间挎刀,身型剽悍,似是这贵妇的护卫,只是两人言谈间的眼神交流,却有些暧昧难明。
李靖心不在焉地不时和老道张满心碰着杯,眼神缓缓地在膳堂中这些客人们的身上划过。
这就是他坐在这里的原因。
他的心中有许多疑问。
这些客人都是哪里来的?
如果都是这座小城中的人,为什么要住在这个简陋的客栈中?
这里的每个人,单独看得话都无比正常,但是这么聚在一起,却又显得无比怪异!
就在他脑中盘旋着这些问题时,只听哐地一声,前厅处客栈的门口又被人推开了。
“掌柜的,住店!”
一道粗豪的声音响起,同时传来的,还有刺耳的铁链拖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