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天鲲号再度扬帆起航,离开了黑雾岛。
或许现在这个岛屿,已经不适合再叫黑雾岛了。
李靖和符朵朵站在船首,和给他们来送行的符元道别,符朵朵一脸感激地不停朝那位站在海滩上的灰肤老者挥手,衣袖滑落在她肘间,露出一段欺雪压霜的玉臂,洁白的肌肤上,已经没有了那团可怖的黑火。
符朵朵身上的那道在她们家族传承了千年的符印,其实三天前就已经被符元解掉了,之所以他们在黑雾岛又逗留了三天,是因为李靖要选人。
按照事前和符元的约定,李靖帮他们驱散黑雾之后,可以带走一批人为自己效力。
而李靖也没有客气,直接将岛上相等于人族锻皮境武夫以上实力的异人们全部挑了出来,约有近千余名,全部都准备带走。
符朵朵的船队,在将货物搬空之后,将货仓稍微改造一下,就足以带走这千余名异人了。
千余名异人,三百名是羽族人,两百名厌火族人,两百名贯胸族人,一百名独目人,剩下的两百人是交胫人,三首人还有一些族人数量极少的异人。
在这其中,达到锻皮境武夫实力的有六百人,炼骨境武夫实力的三百人,玉筋境武夫实力的一百余人。
这样的一千异人,等李靖将他们训练成型之后,将会是一支无比恐怖的军队。
李靖理想中的那支亲卫军,终于有了第一批力量。
另外,更让李靖高兴的是,他在村子中看到过的,那三名堪比巅峰武夫的异人,也全同意都跟他走了。
三名巅峰武夫,能让陈塘关的实力立马提升一个档次。
本来李靖最想带走的,是那个超越巅峰武夫境的贯胸族异人,那个异人光靠肉身之力,就足以同天仙相抗了。
可惜那位异人自言他的寿元最多只剩下三年了,这生命中最后的三年,他想去外面的天地好好走一走,看一看。
李靖为此有些遗憾,符元说过岛上的这些异人,除了他们灰肤族之外,其他异人的寿命最多不过六十来年。
这些异人,虽然天生九比普通人族要强大许多,但寿命极短,而且也不能修行,那位贯胸族人的实力,应该就是这些异人能够达到的上限了。
这么说起来,这些异人确实缺陷不少,而人族虽然看去弱小许多,但以整个种族来看,却充满了各种可能性。
李靖想起了这个黑雾岛原本真正的名字:第九废弃生物容置基地。
就是因为这些缺陷,所以才被废弃的吗?
……
十日之后,船队来到了东海之滨。
远处,雄伟的陈塘关城墙,已然遥遥在望。
千余名异人全都从船舱中跑了出来,挤在甲板上,望着远处的城关,每一个异人的眼中,都充满了兴奋,激动,期待之色。
一名身材修长,背上长着一对洁白羽毛的俊美青年,手持长枪,飞翔在船队的前方空中,不时频频回首,似乎有些嫌弃船速太慢了。
这名羽族的名字叫做猗陟。
天鲲号的桅杆上方,坐着一名黑瘦如猴,容颜丑陋的男子,怔怔看着远方陆地,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一呼一息之间,口中不时冒出火光,足足喷射出五六尺远。
这名厌火族人的名字,叫做摩度离。
还有一名身高近丈的独眼人,手中拎着一根狼牙棒,不停地在对天狂吼,声音中满满都是欢畅之意。
这名独眼族人的名字,叫做昂棘。
这三个,就是李靖这次带出来的那三名实力堪比巅峰武夫的异人。
而李靖和符朵朵两人,并肩站在天鲲号的顶层甲板上,看着越来越近的陆地,符朵朵的脸上,和那些异人一样,同样是一副紧张而又期待的神情。
因为她这一生,也从来没有踏上过陆地。
“怎么样,想好了吗?要不要在陈塘关留下来!”
李靖微笑着问了一句。
“你想我留多久?“
符朵朵没有看李靖,而是看着自己的脚尖,她的脚尖在甲板上不停旋拧着。
看着隐有所待的符朵朵,李靖沉默了一下,他的眼中也生出了很多情绪,只是最终这些情绪,都被他压回了心中。
“看你自己,想呆多久就呆多久,呆腻了就可以到处去走走看看,现在你那道符印已经解除,再没有什么能拘缚你的自由,想过什么样的生活都可以由你自己决定。”
“作为朋友,我希望你能帮我训练一下麾下的军队,当然你不愿意也没关系。”
李靖平静地说道。
符朵朵抬起头,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她看着李靖的眼睛,那双眼睛深渊若海,却又有些纯澈,只是没有她想要找到的东西。
“李靖,谢谢你。”
“我会在陈塘关留两年的时间,教你手下军队武技修炼,两年之后我会离开,去看看那些以前从未见过的风景。”
“如果有一天我累了倦了,或许会再回到这里吧。”
符朵朵最终笑了笑,如此说道。
“对不起。”
李靖轻声说了三个字。
符朵朵娇躯微微一颤,眼中隐有泪光。
她听懂了李靖那一声对不起中的饱含的情绪。
非是无情萦心目,只因相逢太晚。
……
黑雾岛上,黄昏时分。
符元绕着比以往寂寥了许多的村落走了一圈,一部分人跟着他们黑雾岛的大恩人李道友走了,还有一些现在就终日都在海上,或者附近的岛屿上游玩,没个三五日都不肯回来。
整个村庄中人烟稀少,看去空落落的。
只是这幕景象却让灰肤老者心中有些欢喜。
负着手在村中绕了一圈之后,灰肤老者回到了竹舍后的小院中,一位灰肤少年坐在小院中独自生着闷气。
时间已经过去十来天了,但洪锦对师傅还是有些怨意。
因为他也很想跟着那位姓李的叔叔走,可惜师傅却不同意,说是必须要他先修炼到仙境,才会放他出岛。
看到师傅回来,少年皱鼻哼了一声,然后别过头去。
符元笑了一下,准备宽慰徒儿几句,只是当他刚想说话地时候,却霍然抬头,朝着头顶上方望去。
天空之上,青云之间。
有人穿一袭殷红如血的道袍,凌空踏步而来。
那是一位眉目如画的少年,足下每一迈步,自有朵朵祥云生起,转眼间已经来到了这小院的上方。
符元的神情变得无比郑重,对着那少年躬身行礼。
“徒儿符元,见过师尊。”
穿大红道袍的少年,落在了他的身前,一双有如秋月般皎洁的眼睛,凝视着灰肤老者,如冰般冷冽的声音在院中响起。
“此岛,发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