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的手中端着酒，但他没有喝。
他已经好一会没有喝酒了。
就在齐金蝉被杀死的那一刻，李靖放下了酒杯，皱起了眉头。
他很喜欢那个名字叫齐金蝉的少年。
那个少年跟他麾下四柳军中的那些蜀山剑很像，甚至有一些他儿子金吒的影子，都是那般的坚持自己的道义，就算身处绝境，也绝不会抛弃自己的同伴。
但是齐金蝉被杀死的时候，李靖没有出手。
因为这次他来到这个游戏中，就没准备出手，他只是来看看的。
而且他也很清楚，这本来就是一个游戏，游戏中人物的生死都没有意义。
这么多玩家涌入游戏中，像今天这样的事情，将会在许多地方不断发生着，他管得了一件，难道还能管得了所有那些必将发生的，对于这个世界的生灵来说，无比悲惨得事情？
所以一开始的时候，李靖就决定今天无论看到什么事情，他都不会去管。
只要看看就够了，知道这折叠空间中的游戏是怎么一回事之后，他会离开，回到现实世界中，去继续寻找拯救他的世界的办法。
只是在齐金蝉倒下的那一刹那，李靖突然停下了喝酒。
他地心中，有很不舒服的感觉涌起。
李靖并不认识齐金蝉，在今天以前也从来没有见过齐金蝉，虽然他蛮喜欢这个少年的，但齐金蝉的死，不应该让他这么不舒服。
所以李靖皱起了眉头，思考自己心中那种不舒服的感觉的真正来源。
这个时候，在小院中，那个名叫邓兰兰，现实世界中的身份应该是一名夜总会舞女的女子，已经将地上散落的法宝飞剑都收了起来。
“你们还不走么？”
然后她直起身子，望向了其他两人。
这里离蜀山太近，自然是早点离开为妙。
然后她发现，另外那一男一女玩家，脸上都露出了一种很奇怪的神情。
那个模样长的很高冷清丽的女子，握着手中的那柄细剑，走到了那些死去的蜀山弟子的身边，然后用手中的剑，刺进了那些蜀山弟子的脸中，一剑接着一剑，直到将那些蜀山弟子的脸，刺的像是一团烂泥，方才罢手，走向下一具尸体。
而在那女子的脸上，挂着一种莫名的满足之意。
“你在干嘛？”
邓兰兰不禁失声惊呼了一句。
虽然她是玩家，死掉的这些都是游戏中的NPC，是可以随便复活再消灭的工具人，但是另外那个女子此时的行为，让邓兰兰都觉得有些残忍了。
“别管她！她其实就是个疯子！”
边上的谢学羿笑了笑道：
“你要是知道在现实世界中，她曾经将上百只猫狗宠物虐待致死，就一点都不会奇怪了。如果不是家里有点权势，这疯婆子早就被抓去监禁了。”
邓兰兰看着那个美丽的，此时却又带着一种疯狂的残忍气息的女子，不禁喃喃低语了一句。
“变态……”
就算她只是一个夜总会的舞女，此刻也觉得那女人真是个变态疯子。
而在另一边，谢学羿已经走向了另外那几名被他制住的蜀山女弟子。
那几名蜀山女弟子，基本都只有十六七岁的年纪，容颜俏美可人，此时她们的身躯难以动弹分毫，看着那个往常对她们温柔而又儒雅，甚至让她们都有些芳心暗许的谢师兄，此刻朝她们走来，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恐惧之色。
如今的谢学羿，在她们眼中，甚至比那个长臂神魔郑元规更可怕。
谢学羿走到了这几名蜀山女弟子的身前，将其中一名看去年纪最小的女弟子拎了起来，紧紧搂在自己的怀中，解开了那女弟子身上的禁制，让这女弟子恢复了行动能力。
然后，他开始撕扯这名女弟子身↑的衣物。
女弟子在他怀中拼命挣扎，哭喊。
而谢学羿脸上的神情则越来越兴奋。
“何必呢！这些小姑娘，只要你肯稍微用点手段，哪个不会心甘情愿地跟你上床，又何必在这里用强。”
邓兰兰似乎再次有些看不下眼，不禁如此说了一句。
“但是哪有强坚来的爽！”
谢学羿猛然朝邓兰兰低吼了一句，此刻他的眼瞳因为过于兴奋，布满了血丝，看去就像一头野兽。
“你知道我在现实世界中玩过多少女人吗？漂亮的女明星，商姐的女强人，傻乎乎的女学生粉丝，我都不知已经玩了多少，其实这种事情我早就腻了。”
“可是我从来没有强坚过一个女人，其实我一直想尝试一下强坚的感觉，可是在现实世界中我根本不敢，因为我怕毁了我的事业。”
“你应该知道现在当一个公众人物有多难。”
“谈恋爱结婚？可以，但必须从一而终，换个女朋友或者离婚，那些光网上的键盘侠们就会骂你是渣男。”
“奶奶的，有时候纯粹想解决下生理问题，召个妓而已，哪个男人没找过鸡啊，但放在我们身上，一旦被曝光了，你这辈子都别想翻身了。”
“连在路边抽根烟，都有一大堆人在光网上对你指手画脚，说你道德败坏。”
“凭什么啊！我们又不是圣人！”
“可是我不敢反抗那些人，再现实世界中，我约个炮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甚至都不敢让女人叫太大声，总感觉外面有狗仔盯着我的一举一动，你知道我这几年，都已经快阳痿了吗？”
“所以我来到了这个游戏中，我就是要尝试一下那些在现实世界中不能做的事情。”
“强坚啊！我觉得我现在已经硬得受不了。”
“来到这个游戏中，我已经四年没有碰过女人了。”
“谁叫我成了一个名门正派的弟子呢，要想泡齐灵云，自然不等再对其他女弟子下手，也不能来青楼寻花问柳，只能憋着。”
“憋了四年啊，有时候在山中看到头母猪，都想上去把它干了。”
“今天老子就是要好好发泄下。”
谢学羿胡言乱语般嘶吼着，他此时说的话，完全已经没有了逻辑，更像是一种情绪的发泄。
他来玩游戏，本来就是完全为了发泄的。
这个时候，谢学羿已经将怀中那个蜀山女弟子的衣物撕的干干净净，那女弟子在他怀中像是一只雪白的绵羊般颤抖挣扎着。
然后谢学羿将那女弟子按在了地上，开始接自己的裤带，趴到了那女弟子的身上。
在正式办事之前，谢学羿扭过了头，对邓兰兰嘿嘿一笑。
“你要么在边上看着，顺便帮我喊加油，不想看的话，先去把这个青楼中所有人都杀掉。”
“刚才进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在外面的布下了剑阵，里面的人一个都出不去。”
“这些人自然统统都要灭口……”
谢学羿没能把话讲完，因为一只脚掌从上面踩了下来，踩碎了他的脑袋。
……
李靖最后还是出手了。
他的这次出手无关乎冲动，并不是见到蜀山弟子悲惨的命运之后的义愤填膺。
他并不是金吒那样的热血青年，不会因为看到一些惨事，就冲动地改变自己做出的决定。
李靖此时改变决定的原因，是因为想通了一些事情。
刚才齐金蝉的死，让他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现在他想通了，所以改变了原先得一些决定，然后就出手了。
李靖喝光在手中端了很久的那杯酒，将酒杯放在了桌子上，然后起身，一步迈出了窗户，来到了谢学羿的身边，踩碎了这个现实世界中天皇巨星的脑袋。
接着招了招右手，那个夜总会舞女不由自主的飞到了他的身边，李靖手掌一合，捏断了邓兰兰的脖子。
他以前几乎从不打女人，更别说杀死一个女人了。
但那只是在没必要的情况下，如果该杀，他还是会杀的。
况且这些玩家也不会真正地死亡。
李靖最后杀的，是那个刚才用剑顶过他咽喉的女子。
女子这个时候已经看清了突然出来现在小院中，杀鸡屠狗般宰了她两个同伴的人是谁。
然后她呆在了原地。
怎么可能！
刚才房间中的那个寻欢客，那个在她剑下一动都不敢动的中年男子，怎么会是这么可怕的一个人物？
刚才这女子没有动手杀李靖，也没有杀那个青楼花魁，不是她不忍心下手，而是因为怕杀人是泄露的杀气，惊动当时的长臂神魔郑元规。
当然，如果当时她的选择，是直接杀掉李靖，可能今天所有的事情都不一样了。
李靖来到了这个女人的身边。
女人看着他的眼神，从极度的不可置信，变为慌乱，在变为极度的恐惧。
然后这女人的口中发出了一声尖叫，手中的细剑狠狠地朝李靖刺了过去。
这不是勇气，而是极度恐惧下的疯狂。
她本来就是一个情绪极度不稳定的疯子。
李靖抬起右手，尾指微微翘起，和那柄细剑相交而过，斩断了细剑，也切断了这女子的咽喉。
女子的身躯软软倒了下去，然后和刚才的另外两个玩家一样，化为了一道流光，消失不见。
很清楚那种流光只是迷惑这个世界的生灵的特效，刚才的那三个玩家斗没有真正地死亡，只是被生存救援系统救回了基地而已。
用不了多久，他们又会重新回到游戏之中，开始继续他们在这个世界的发泄。
所以这是刚才李靖一直不想出手的原因。
但是他现在的想法，已经改变了。
李靖沉默地走到了齐金蝉的尸体旁边，然后神情微微一动，因为走进之后，他才感觉到此时在齐金蝉的体内，却是还有那么一缕极微弱的生机。
当然，那缕生机不仅微弱，而且随时都会消散。
如果刚才李靖依然选择旁观，那么齐金蝉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地死亡了。
然后李靖俯下了身子，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了齐金蝉的额头上。
一丝混沌元力悄然渡进了齐金蝉的体内。
这丝混沌元力，已经足以治好齐金蝉的所有伤势。
齐金蝉啊地一声，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隐约看见一道身影在他眼前一闪而逝。
接着他站了起来，看了一下四周，有些茫然。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谢学羿师弟和周轻云师姐好像要杀自己，只是后来发生了什么？
他们人呢？
齐金蝉走到了那几个还活着的师妹的身边，解开了谢学羿留在她们身上的禁制。
“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人救了我们。”
“什么人？”
“一个中年男人……长得很好看的中年男人。”
……
这一夜，李靖去了很多地方。
他踏遍了整个天地。
在这个游戏中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年，很多玩家都已经成长起来。
而拥有了实力之后，玩家们会逐渐开始展露自己本来的面目，就像今夜在那个青楼小院中发生的事情一样。
或许这一夜，有很多相同的事情，在天地的各个角落中发生。
李靖本来是来看看的，他本来认为自己自在这个游戏中，只是一个旁观者。
然后他看到了在小院中发生的事情，那些事情让他心里很不舒服，对于一个旁观者来说，这是不应该。
心里不舒服了，就不可能当一个冷静的旁观者。
所以李靖在齐金蝉倒下之后，李靖就一直在思考，自己的内心为什么这么不舒服。
李靖并没有思考太久，就找到了原因。
他可以接受杀戮，但是这些玩家对对待齐金蝉这些人，并不是单纯的杀戮，而是将折叠空间中的人，完全在当猪狗。
而李靖在那一刻，突然意识到，自己也是来自折叠空间的人。
一开始的时候，李靖对自己的定位是玩家。
只是在看着那些真正的玩家在虐待蜀山弟子的时候，他幡然醒悟，他不是玩家，而同样是游戏中的人物！
虽然不是同一个游戏，但他和这个世界的生灵，是相同的。
所以，他才会感到心里那么不舒服。
如果他的世界不是被暂时封存，他们世界此刻的命运，可能和蜀山世界是一样的。
所以在那一刻，李靖想通了，他决定不再当一个旁观者，他要战斗，和自己一样的这些生灵并肩战斗！
这一夜，李靖去了天地间很多地方，看了很多玩家和蜀山世界生灵之间发生的事情。
有一些是很温暖的事情。
比如有一个玩家，在现实世界可能是一个医生，来到游戏中之后，并没有去修仙，而是开了一家医馆，一边钻研这个世界的医术，一边治病救人。
如果碰到那种实在付不出病资的，那人也就笑笑，就此算了。
但是这种事情，极少极少。
大部分都是一些很残忍的事情。
李靖看了一夜，然后在清晨时分回到了益州城的客栈中。
今天，他会带着村中少年去赴考，然后他会开始在这个世界中，真正做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