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李靖第一次亲眼目睹人类战舰在太空种的战斗。
虽然，这大半年来他在联邦的那些太空电影中已经看过不少这样的画面，但那终究只是电影。
李靖很清楚电影和现实战争的不同。
虽然，现在交战的只有两艘战舰，但依然让李靖看得有些心潮澎湃。
他已经很久没上过战场了。
虽然，太空战舰之间的战斗，和他熟悉的那中沙场鏖战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但是那种游走在生死之间的感觉却是如出一辙。
远处那艘货运飞船，此时就算是普通人的肉眼都已经清晰可见。
而它的形状也已经改变了许多。
原来它是一个规则的纺锤形，现在却已经变成了海中的海胆一般模样，浑身冒出了许多锐利的尖刺。
这些尖刺，都是镭射光发射器。
无数幽蓝色的光线，划过漆黑的宇宙，宛如暴雨一般，朝红胡子号战舰倾泻而来。
这样强度的攻击，根本不像是一艘普通的民用货船，甚至已经快要赶上联邦太空舰队正规战舰的火力了。
不过以司徒家族的财力和实力，给自己家族麾下某些重要的货船，配上这种等级的武器系统，倒也不算出人意料的事情。
红胡子号指挥舱中，身材瘦小，容貌平庸，平常看去一副猥琐模样的斯强，此刻神情异常严肃，飞快地向身边的助手下达着一个接一个的指令，控制着红胡子号在那些镭射光线中左闪右避。
这可比在陨石带中飞行难度高多了。
毕竟那些镭射光发射器可是能灵活地自由调整角度，对你展开集束攻击的。
所以斯强看去有些紧张，但他的每一命令依然是清晰无比，他的目光紧紧盯着一台光脑，光脑的光屏上实时显示着每一道镭射光线的速度，角度，路线，只是虽然光脑能够帮助领航员完成这些复杂的计算，但是要在密如渔网般的攻击中找到一条安全通道，靠的就是领航员个人的能力了。
这种能力包括敏锐的判断以及更重要的天才的直觉。
斯强是南十字星域最天才的领航员，但是就算他，也不可能完全避开那些镭射光的攻击。
他能做的事情就是尽量让自己飞船的舰身遭受最少的攻击。
红胡子老大刚才给他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靠近到那艘货船的旁边。
那么他就要保证自己的飞船在冲到对方飞船身前时，船身的护罩能量不会被对方的攻击消耗殆尽。
在南十字星域的众多海盗团中，红胡子号是最先进的，综合战力最强一艘星际战舰，甚至已经不比联邦太空舰队的常规战舰差了。
但是它能够拥有的护罩等级依然只是1级力场。
就算是在联邦太空舰队中，也只有少数精锐战舰有资格启用力场级的能量防御护罩，一般的常规战舰，用的只是普通核反应能量罩。
从这里也看以看出，随随便便就把一艘货船配备上2级力场的司徒家族，有多么地财大气粗了。
当然，斯强并不知道，远处那艘货运飞船内装载的货物有对司徒家族来说才会被多么重要，才会被装配了2级力场，这样的货物飞船，在司徒家族也绝不会超过十艘。
不知什么时候，李靖已经站在了斯强的旁边，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个瘦小男子不挺地下达指令。
他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一下那个瘦小男子。
只不过看得出来，对方现在绝没有时间回答他的问题就是了。
李靖现在已经发现，这种太空中的战舰之间的战斗，看去和他们封神世界的战争完全不同，没有血肉横飞的砍杀，没有让人热血沸腾的肉体的冲撞。
大家只是隔得远远地，互相按下一个个按钮。
如果哪一方战败了，无非就是变为了太空中的一片尘埃，甚至可能连尘埃都不存在，直接被那些高能武器汽化。
整个战斗过程，从开始到结束，都看不见敌人的模样。
你不知道是谁杀了你。
你也不知道你杀了谁。
但是除了那种任何战争共有的本质，也就是生与死的较量之外，还有一种相似之处。
那就是极致的计算。
而这也是李靖最喜欢也最擅长的战争方式。
或许计算的东西不一样，但计算的本质是一样的。
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战果。
这一刻，李靖突然对这种太空中的战斗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就像他少年时期看到第一本兵书时，就对兵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一样。
这是一种天性。
不是喜欢杀戮，只是喜欢争雄决胜的感觉。
或许这次回去之后，自己可以好好研究下太空战争。
李靖如此想着。
红胡子号像是一只暴雨中的惊鸟，摇摇晃晃，似乎随时会被暴雨淹没一般，但终究却还是被它渐渐逼近了司徒家族的那艘货运船。
当红胡子号接近货运船三千米左右的距离时，上百架太空战机从红胡子号的底部飞了出来，呼啸着朝货船飞扑而去。
这些太空战机的形状像是一头头巨大的蝙蝠，移动极为灵活，货船上的镭射光线想要集中他们，可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而太空战机在靠近了货船之后，战机之上也发射出了道道激光，击在那货船之上，激荡一朵朵璀璨的烟花。
战机的激光武器和货船的能量护罩之间的冲撞。
上百架战机一边躲避着货船的攻击，一边躲避着货船上射出的镭射光，一边朝货船发动疯狂的攻击。
如果换了是普通的太空货船，恐怕早就被这些食肉蝙蝠般的战机撕破了防御护罩。
可惜，这艘司徒家族的货船外笼罩的是2级力场，所以蝙蝠战机的攻击似乎没有多大效果。
而蝙蝠战机再灵活，在那暴雨般密不透风的镭射光中，稍有不慎，还是会被击中的。
像这种小型太空战机，机身上的能量护罩可抵不住镭射光，一旦被击中，马上就化为了太空中的一个个火团。
所以在红胡子号的指挥舱中，在和那些蝙蝠战机联接得通讯器中，不时会响起战机内驾驶员的惨叫声。
斯强脸色苍白地回头看着流小花，颤声说道：
“老大，这么打下去不行，我们根本突破不了那艘船的护罩，兄弟们只能成为靶子。”
流小花却是神情不变，只是看了身旁的李小白一眼。
李小白依然闭着眼睛，只是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流小花立马下令。
“将飞船速度提高到极限，冲向那艘货船。”
“母狼，带上你的人，准备接舷战吧！”
斯强和母狼都茫然地看着他们的老大。
此时红胡子号距离那艘货船只剩下了一千五百米左右的距离，如果此时将速度提至极限，那么眨眼间就会撞上那艘货船。
可是货船上依然笼罩着2级力场，就这么撞上去的话，红胡子号只会落得一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而红胡子号内的人一个都别想活下来。
老大下的根本就是一个自杀的命令嘛！
只是就在这个时候，指挥舱内，突然响起一声意外至极的惊呼。
发出惊呼的是一名正看着光脑的太空海盗。
“他们的船身的护罩，能量波动变了……”
这名太空海盗指着光脑上的数据，不可思议地喊了起来。
其他人齐齐朝舷窗外望去，只见跟他们已经无比接近的那艘货船上，原先笼罩着货船船身，散发着淡淡白光的能量力场，此时有一片区域的光芒，不知何时已经黯淡了下去。
斯强的口中发出一声怪叫。
“立刻把飞船速度给我干到最大！”
没有时间去想为什么那艘货船上的能量2级力场会出问题，斯强兴奋地一把推开了驾驶位上的太空海盗，自己直接亲自操控。
这是他们唯一得机会，万一被那艘货船的能量护罩被修复了，那么他们红胡子海盗团，就真的要覆灭在一艘民用货船的炮口之下了。
而另一边的母狼眼中爆出一道精芒，接着霍然转身，朝指挥舱外大步走去。
“我带我手下的人冲进去。“
她只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李小白缓缓睁开了眼睛。
虽然是用八九玄功变幻了容貌，但是她此刻的脸色依然能看出有些发白。
毕竟在如此远的距离上，用元神突破2级力场的防护，远程控制了那艘货船的主光脑，同时伪装成能量传输故障，让防护力场出现暂时的断续，实在是一件很吃力的事情。
李靖察觉到女儿状态有些不对，连忙走回了她的身边，轻轻拍了一下李小白的后背。
接下来，就是太空战中最激烈也是最残忍，也是最能展露一支军队勇气的接舷窗战了。
红胡子号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李小白制造出来的能量力场缺口中，横侧着船身停了下来。
此时两艘庞大的星际飞船之间，距离最近的地方，堪堪仅有十几米。
这已经不是用危险驾驶可以形容的了，因为在联邦太空航行条例的规定中，像这艘货运飞船，以及红胡子号这种等级的星际飞船之间，一旦互相之间的距离少于一千米，飞船驾驶员就可以被判危险驾驶罪了，因为这么近的距离之内，两艘飞船稍有碰撞，可能就是船毁人亡的下场。
当然，对于一群本来就是亡命之徒的太空海盗来说，自然不会在意什么狗屁的联邦法规。
事实上，接舷战本来就是他们最拿手最常用的战斗方式。
因为他们是太空海盗，要抢劫的是飞船上的货物，如果远远地就把货船轰碎了，那还抢个屁啊！
指挥舱中，斯强满脸大汉地控制着红胡子号的船身，看去比刚才突破货船的镭射光雨时还要紧张。
确实，想在两艘船靠得这么近，只要船身稍一摇晃，两船就难免会撞在一起。
最重要的是，斯强不仅要控制红胡子号，还要时刻注意着另外那艘货船的情况，防备着那艘货船的驾驶员慌乱情急之下，自己撞上来。
而与此同时，红胡子号靠近货船的那一侧，伸出了一架舰桥，牢牢锁定在货船得船身上，全身穿着太空行走盔甲的母狼，当先冲了出来，在她身后跟着近百名突击队员，这些都是红胡子海盗团中战斗力最强悍，最凶狠，最不怕死的战士。
几十米的舰桥，太空海盗们一冲而过，周围就是浩瀚的宇宙，但是不知已经经历过多少次这种场面的太空海盗，没有一个人往舰桥外看一眼。
来到货船之前，几名太空海盗数量地用激光切割器，在已经失去能量护罩的船身之上，切开了一个人许高的洞口。
“兄弟们，冲进去，不要活口，不要俘虏，杀光里面的每一个人。”
母狼大吼了一声，然后当先冲进了货船之中。
“来几个人，先跟我去吧他们的指挥舱端了。”
……
当李靖几人踏进那艘货船的时候，货船内的战斗基本已经结束了。
一旦进入太空接舷战的阶段，就算是正规的联邦星际舰队，在人数相当的情况下，都不是这些太空海盗的对手。
一边是服兵役的军人，一边是不知经历了多少残酷战斗的亡命之徒，在太空飞船内部，不能动用大威力能量武器的环境中，靠的是敢杀人敢搏命的狠劲，对于基本坐在舱室中靠光脑指令战斗的太空舰队军人来说，在这方面确实跟太空海盗有很大差距。
除非是楚啸风手下的那种职业特种军人，才有资格和这些太空海盗面对面地战斗。
而现在的这艘司徒家族的货运飞船，虽然武器配备堪比正规的联邦军队战舰，但里面基本都是司徒家族属下公司的员工，都只是普通平民，又怎么可能是这些如狼似虎的太空海盗的对手。
所说这艘货船上的货物比较特殊，司徒家族倒是派驻了一队自己家族的私军，但人数只有几十人，和太空海盗的数量比起来，终究差了太多。
所以当流小花，李靖，李小白几人迈步走进货船的时候，里面的大部分战斗都已经结束了。只有零星的几处还有那些司徒家族的私军还在抵抗。
一路走去，飞船内部的通道上躺满了支离破碎的尸体，一个受伤的人都没有，全都死得彻彻底底。
太空海盗本来就是一群极度残忍的暴徒，被他们攻破的货船基本上就宛如地狱一般。
“有没有不忍心。”
三个人走在通道间，此时他们的身边没有其他的太空海盗。
流小花突然转头问了李靖这么一句。
他太清楚自己的徒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了。
货船上的这些船员，看去是被太空海盗杀死的，但究其根底，却是死在他们的手中。
而且这些船员，确实是一群无辜的人。
李靖沉默了一下。
“会有点不舒服，但是当初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徒儿就已经下定决心，把自己的那点不忍心彻底扔掉。”
“其实想想，自己的儿子还站在那个冰冷的大厅中，自己的兄弟朋友都还长眠在封神天地，我又有什么资格，去对这个世界的人不忍心。”
然后李靖如此缓缓说道。
流小花看了他一会，突然抬手摸了摸李靖的脑袋。
“扔掉那些妇人之仁，否则以后你会更加痛苦。“
“因为真正和这个世界的战争还没有开始。”
流小花一如既往地保持着他复活之后的霸气。
只不过李靖却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缕一闪而逝的暖色。
那是度厄真人的眼神。
李靖想多看一会那种眼神，流小花却已经转过头去，对李小白说道：
“小白，知道那些东西放在哪里吗？”
“当然，这艘飞船的主光脑已经在我的元神控制之下，要知道那些运送到这艘飞船的惰性熵，是很容易的事情。”
“你们跟我来吧。”
几分钟之后，三人站在了一间船舱的舱门之外。
舱门外倒着几具尸体，那是几名司徒家族私军的战士，就算其他地方的战斗再激烈，这几个人也没有离开，而是守在这个船舱之外。
李小白踏过尸体，朝着那个船舱走去，舱门在她面前自动缓缓打开。
拥有鸿钧道祖留下的这种元神随意可以控制光脑的玄妙无比的道法，除了3级力场之外，这个现实世界对于李小白来说，几乎就是不设防的世界。
三人走进了船舱之中，只见船舱中的桌子上，一个打开的恒温箱中，整整齐齐地插着十几根透明的细管。
细管之内，装满了那种美丽的淡蓝色的液体。
三个人的脸上都同时露出了笑容。
真是一次无比顺利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