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这些账目,也都是由耶律阿亓自己亲自管着,一条条,一项项,倒是都记录的清清楚楚,没有半分不妥。
楚霜宁这次核对起来,倒也轻松。
只是,瞧着那里面有些地方,明明可以省下一大笔钱的部分,偏偏比寻常百姓人家多出了一倍还要不止……
楚霜宁难免有些诧异,忍不住便问晴天:“一只老母鸡多少钱?”
“三十两啊。”
“那一条鱼呢?”
“分多大。按理说,贵也应该不出十两纹银。”
楚霜宁:“一斤猪肉?”
“二十两吧!”
楚霜宁当下“呵呵”一笑,觉得这晴天还当真是从小就养在王府的丫鬟,就是连那外面的市井价格都是不知。
“蠢,蠢笨至极!”
“这按理说,一只老母鸡也就三五两。稍微肥些的,也不过便是六七两。你们这一只鸡就三十两,哪来的冤大头?还有这鲑鱼,鲤鱼,王府湖里一大群,还是天生天养的不食,偏生吃那些个外面不知道喂了什么鬼东西的,还要十两银子?”
“信不信本侧妃拿十两给你们买来二十条?”
这猪肉,就更不必说了。虽然贵些,倒也不至于当真是二十两一斤!
越看这账目,楚霜宁越发的觉得,王府的开销大,不是没有道理的。很多地方能省则省。
下面的俞管事已经满头汗。没成想,这新上任的王府管事,他们家侧妃娘娘,竟然连那市井猪肉多少钱一斤都知道!
俞管事免不得有几分心虚,却没吱声,只忙着在下面擦额头冷汗。
“侧妃,您看这今后……”
眯眯眼一笑,俞管事的自然明白,怕是府内的厨房货源要换了。
楚霜宁一皱眉,倒也不是不明白这些个下人的心理。原还想着,此前与晴天打马吊,这些人哪里来的那些个闲钱,竟然全都是从王府的账目上扣下去的。
忍不住冷笑,合上账目,道:“无妨,俞管事,以前的事情,本侧妃不予计较。不过,从今儿起,既然王爷信任本侧妃,将府上的中馈,全权交由本侧妃掌管,那本侧妃就不得不多说一句。”
楚霜宁眯眼,微微抬起下巴,声音瞬间降温几个度:“从今日起,但凡对的上账目,对不上价的,一律从月例中扣除。其余不足的,则视多少来从轻处罚。尤其是这厨房的流水,俞管事,你身为管家,应当明白,这下人没眼的,上头应该如何做?”
俞管事的听完,当下浑身的肥肉都在颤抖,整个人瞬间慌乱的跪了下来:“奴才知错了,还望侧妃轻罚。奴才保证,今后定不会再发生这等中饱私囊之事。”
“嗯,你起来吧。”
楚霜宁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而后说道:“从今天开始,厨房的货源全部都给本侧妃换了。食材要新鲜,价格还要物美价廉。至于其中流水,每一笔开销,都必须经过本侧妃的同意。你们要懂得体恤王爷。”
“俞管事,您瞧瞧,咱们王爷这身子骨,常年都要泡药浴,那汤药也每日都要喝。光是王爷这身上的开销,就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再者说,王府这一大家子呢,若是人人都想捞油水,咱们王府日后还不得去喝西北风?”
“咳!”
晴天在一旁听着,简直要笑出猪叫声。
看着楚霜宁那故意扮可怜的表情,想想也知道,这一回,这俞管事的算是遇见了厉害人物,认栽了。
俞管事的脸色也果然跟进过腌缸的咸菜一般,早已经褶皱成一团,一脸的欲哭无泪道:“是,侧妃您说什么都是对的。奴才们日后定弘扬侧妃您的教导,一定命全部上下,同侧妃您一起,勤俭节约,保证咱们云王府蒸蒸日上。”
俞管事要哭了。
楚霜宁见此,这才又指出了几个地方,要求减少开支。
往常开销最多的地方,一下子减少了三分之二的银两。
而往常开销本来就不多的地方,也愣是让楚霜宁减去了一半。
下人们的月例,也按着现在的比例,减少了三分之一。今后全府上下,全都要施行赏罚分明的制度。
谁做的好,有赏。
不光有赏,还要提拔。
而那些个偷工减料的,定不轻饶!
晴天这话一经传下去,没想到,就像是捅了整个王府的马蜂窝,一时间,怨声载道,反对楚霜宁的声音越来越多。
最终,除了俞管事之外,其余的一些个嬷嬷下人们,竟然串通起来,连成伙的前往云王那里去告状!
楚霜宁就那样好整以暇的带着自己身边的三个婢女,坐在耶律阿亓的身侧,一边听那些个老嬷嬷抱怨,一边点头喝茶。
“说的真好!”
时不时,某人还瞪大双眼,故作了然的“哦”一声,直点头称是。
几位年长,在王府时间最久的嬷嬷也总算是看不下去,直言不讳的对耶律阿亓说道:“王爷,倒并非是老奴几人多嘴。只是,侧妃一看便年纪轻轻,根本也不懂的如何掌家。这府上中馈,您若是全都交由侧妃一人打理,恐娘娘也折腾不来。这皇城人人都知道,咱们府上的侧妃娘娘乃是一位神医!对此,老奴自然也深感敬畏与骄傲。可这说道掌家一事……”
老嬷嬷冷哼一声,言辞凿凿:“毕竟不是这一行,以前出身也不高。娘娘不懂,老奴们也自当不敢多言。出了问题,王爷您再头疼,怕是也为时已晚。”
“那嬷嬷的意思是,本侧妃就不配管理这偌大的王府喽?”放下茶杯,楚霜宁露出了一脸的姨母笑。
几位老嬷嬷当下脸皮子一紧,再次看向云王,跟耶律阿亓扮可怜:“王爷,老奴几个在王府这么多年,可从来没给王爷您添乱呀!侧妃这般说,岂不是折煞老奴几人?”
“是呀,王爷,奴才几人也不过便是觉得侧妃这做法,也实在是不会体恤下人,没得哪一日,府里头出了什么乱子,这……”
话语越说越可怜,可是那态度,却不减丝毫嚣张。
楚霜宁嗤笑着,猛地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