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离婚
辛光明翻来覆去一夜没睡,脑海中一直出现杨晓晓的身影。
从他们光着脚丫过嫁家,到出门打工分别的时候那份情感,最后变成了儿女亲家,像放电影一样一遍又一遍的来回巡放。
直到天亮护工前来送饭,才打断了他的思念。
此时的他并没有感觉到饥饿,让护工把饭退了回去。
他的思路又回到了他的妹子身上。
今天是第二天,老陈家理应给他送个信,可他盼了整整一天,没有盼到任何人的电话,午饭和晚饭依旧没吃。
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手机终于响起。
他情不自禁的拿起手机一看,是女儿靖靖打来的,他慌忙接通了电话。
这一次女儿没有哭泣,而是用平静的口气问到:“爸,你感觉身体好点了吗?千万要注意身体!
我现在不能守在你身旁,我要守在俺婆母娘身边,俺婆母娘明天就出殡。
他们家没有人给咱们家送信,我这刚刚进门,村里的人我认识的不太多,没有说话的权利,只能听从他们家人的安排。
公爹和宝库一起哀求我,让我为婆母娘披麻戴孝。
作为老陈家的儿媳妇,我应该尽孝。
可笑的是我妈今天专门打电话让我回娘家。
她说婆母娘的葬礼我不能参加,孕妇与亡灵犯冲,我身怀六甲一定要躲避。
我没有听她的话,我觉着,怀孕不是理由,我进门这几天也都看到了,陈家庄的所有人都供认婆母娘是个好人,只是他们守着我并没有说咱们家的坏话,只说婆母娘死得屈,可是并没有人想为她申冤报仇。
也许他们是为了我,所以我觉得更应该披麻戴孝,为婆母娘送终。
我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只好与您商量。
我知道您现在重病在身,可是你是我爸,只有你能给我出主意。”
辛光明非常理解女儿此时的心情,他觉得女儿做的对,他应该支持女儿怎样做。
他连忙说到:“你别听你妈的,她就是一个没有文化没有素质的人,自个的肝花肠子心做主,处事一定要坚定立场。
向前看,向远看,不要只看面前这一点点。”
辛光明对女儿的做法非常认可,对女儿做了一番鼓励,挂了电话之后,他又想起了他的妹子。
光明又过了一个度日如年的夜晚。
天刚蒙蒙亮,辛光明的心又飞了出去,他要去见杨晓晓。
今天是杨晓晓去世的第3天,也就是今天老陈家为杨晓晓出大殡。
无论是按发小还是按儿女亲家,辛光明理应前去吊孝。
可是他不敢去,他太软弱、太无能,他知道晓晓的死与他有着直接关系,老陈家的人不会与他善罢甘休。
只是都在为晓晓送行,没来得及与他算账,老陈家的人都会与他有仇,不然早就有人给他通信了。
就连女婿陈宝库也没有给他通个电话。
辛光明不会怪罪他们,要怪只能怪自己,不是自己贪酒出事,他的妹子也死不了,他就是罪魁祸首!
辛光明又开始自责起来,泪水也情不自禁的流了出来。
人的一生“情”字最重要。
辛光明与杨晓晓应该有情,不然辛光明怎么会三天三夜没吃没喝。
到了傍晚的时候,辛光明按照时间的推算,老陈家应该把杨晓晓灵棺送归祖坟了,也该到了他送最后一程的时候了,他呜呜的哭了起来。
嘴上边哭脑海中边想,我的妹子已经走完了她的一生,云驾西游,死者为大,我也该为妹子行上九头十一礼。
虽然辛光明的身子躺在病床上,但是在他的心中却开始兴起了大礼:叩首,跪,叩头,起……
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直到心累了,梦碎了,他的脑海才恢复了原状。
第四天:晓晓已经走了,不为死者为活者,到了亲戚邻居们为死者家属开脑的日子了。
光明没有去,他始终迈不过这个坎。
本来他可以去,话是开心的钥匙,亲家们坐在一块前后话一说,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互相理解,互相包容,共同度过难关。
他没有那个勇气,他一个人躲在病房里偷偷地伤心落泪。在这四天里他痛不欲生,躺在病床上的只是一个躯壳,他的心早已随着他的妹子去了另一个世界。
一路之上,他们相依为伴,欢声笑语畅所欲言……
第七天:今天是杨晓晓的头期,在这7天当中辛光明滴水未沾,粮米未进,他并没有感觉到渴饿。
他只有一个心愿,他要下地狱去陪他的妹子。
他可以选择上吊,他却没有那个勇气;喝农药自杀,他也没有那个胆量,只有这样绝食,作闭等死。
人死了之后,只有过了头期,魂魄才肯离开家门,在之前魂魄是不离开家的。
他会在亲人面前转来转去,就像活着一般,过了头七之后他的魂魄要离开家门去寻找他的另一个归宿。
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杨晓晓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以前还不知道,还和活人一样与其他人说话聊天。只是她能听到人们说话,人们听不到她说话。
她只能托梦告诉亲人,她想做什么事?
这7天之内辛光明没有被饿死,晓晓的魂魄已经走了,就算他现在死也追不上了,因为死了之后他的魂魄也会在家中待上7天。
就算他能追的上杨晓晓,浑身长嘴,说的天花乱坠,晓晓也不会相信他是无辜的了。
如果换成他是杨晓晓,他的心中也会感觉到委屈。
虽然他是罪魁祸首,但是人终究不是他亲手杀害的,那是谁害死了杨晓晓?
是马丽,对,这个凶手应该就是马丽。
如果不是她心生嫉妒,不与杨晓晓打架,杨晓晓是不会喝农药自尽的。
马丽就是一个歹毒的女人。
最毒莫过妇人心,但凡她有一点寸让之心,不去与杨晓晓争吵,不让她在大众之下丢人,晓晓也绝不会走上绝路。
晓晓这么刚强的一个人,都能让她给逼死,将来我如果老了,撇到她的手中,也不会有好下场。
现如今就是个例子。
我躺在医院这么多天了,她连一次都没有来过,也从没有打过一次电话,询问过一下病情,待在这种女人身边就等于养虎为患。
为了个人的安危,还是离开她为好。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与她离婚,等离婚后她走她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今后互不干涉,各不相干。
辛光明想罢,决心与老婆离婚,主意已定,顺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拨通了老婆马丽的电话号码。
电话接通后他没有称呼,直接说到:“怎么样?你现在该称心如意了吧?
晓晓死了,你如愿以偿了……”
马丽听到这里先是一愣。
她一直没敢去医院,连个电话也不敢打,怕的就是辛光明知道杨晓晓的事情,会伤心难过。
她想等丈夫完全康复出院后,再把这件事情告诉他。
等到那个时候丈夫的气也消了,他们之间也不会激化矛盾了。
她还专门告诉儿子,也不让其他人与辛光明通电话,万一说漏了嘴不好收场。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女儿已经早把事情告诉了他。
既然丈夫已经知道了,那也无法再隐瞒下去了,任他诉说几句,替杨晓晓出口怨气。
所以马丽只是听着,并没有回言,继续听辛光明诉说。
“你是不是早就看到我不顺眼了,那咱们离婚,等离婚后我再也不会磨你的眼珠子了……”
马丽也是一个有脾气的女人,听到辛光明一句离婚不要紧,她的怒火腾地就上来了,立刻大声喊到:“怎么的,你们两个人做了不光彩的事情,晓晓感觉到没脸见人了,自己寻死了,还把这账赖到我的头上。
是我拿枪杀死的她,还是拿刀剁的她?别总以为我好欺负,你到底是跟她近还是跟我近?……
你说离婚是吧?
谁怕谁呀!
三天的孩子每娘都能过,谁离开谁都一样生活!
你说什么时候离婚,我随时奉陪!”
辛光明毫不犹豫的张口说到:“明天上午民政局门口等着,不见不散。”
他把话说完,没等玛丽回答,直接就把电话挂断了。
马丽也知道他还是在气头上,任他怎么发火也不与他计较,也就没再给他回电话。
当辛光明提出离婚之后,心中顿时敞亮了很多,也轻松了很多,感觉到压在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这个时候也感觉到腹中有点饥饿。
已经七天了他滴水未进,现终于在有了出路,他也不想死了,他感觉他还有点用处,还能为人民做点贡献,因为开发区还没有建设完。
丝蚕到死丝放尽,蜡烛临灭化成灰。
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他不能这样死了,他要好好的活着。
人活着就要吃饭,有了饭力才可以抗病,他要把身体养好了再回到工地上去。
辛光明想到吃饭之后,就伸手按了一下床头上的铃键。
不多时走进来一个护工,来到面前笑着问到:“大叔,你需要什么?”
辛光明说:“我感觉到有点饿了,想吃点饭。”
小伙子说道到:“你终于从困惑中走了出来,人死不能复生,遇事一定要看开点,不要只为了死了的人难过,更要为活着的人想一想。
你知道你这些天不吃不喝有多吓人吗?
你想吃点啥?我给你弄去。”
辛光明说到:“随便什么都可以。”小伙子说到:“来一碗拉面怎么样?”
辛光明点头同意了。
“大叔请耐心等待,面马上就到。”小伙子边说边走出病房。
功夫不大,小伙双手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走了进来。
进门就高声喊到:“面来了,大叔快起来吃面了。”
辛光明看着面条有点兴奋,慌忙坐起身来想伸手去迎接,当他猛地一抬左,手可坏了,一阵剧烈的疼痛,聚上心头。
只听光明“哎呀”一声,眼泪刷的就下来了。
小伙一看情况不妙,忙把面碗放倒橱柜上,惊慌地问到:“大叔,你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现在怎么了?”
光明回答到:“我感觉到左臂好像断了似的,一阵钻心的头痛。”
辛光明想再活动一下试试,当他一抬左胳膊还是一阵剧痛。
小伙慌忙打电话告诉了院长。
院长急匆匆赶过来,命大夫重新检查,经诊断辛光明伤到了神经。
老院长立刻联系北京的教授,教授两天才能来到,老院长安排两天后动手术。
他让辛光明耐心地再等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