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一侧身,白司颜的手臂顺势就“掉”到的床板上,因为动作的幅度有点大,手背好巧不巧地打在了床沿边,轻轻地磕了一下骨头,瞬间就把白司颜给“疼”醒了。
“嘶——”
皱起眉头,白司颜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见状,司马重偃这才走近两步,蹲下身凑到床边,抓起白司颜的爪子放在手心轻轻地揉了几下,口吻听起来冷冷淡淡的,却是不乏关切。
“怎么样?还疼吗?”
白司颜睁开眼睛,朦朦胧胧地看了他一眼,睡眼惺忪的模样像是还没有十分清醒,不由开口问了一句。
“你怎么来这里了?对了……这里是哪儿?”
听到这话,司马重偃的脸色顿时又冷了半截,但是见到白司颜也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的模样,幽深的瞳孔中不免腾起了几丝狐疑。
“难道我不该来吗?”
白司颜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打哈哈地搪塞了过去。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好久没见你了……现在日头这么大了,你不是应该在玄字阁修习吗?”
“是啊,”司马重偃转头看了眼屋外的太阳,阳光从窗子里流泻进来,看着微微有些刺眼,“太阳都生得这么高了,你不也没在黄字阁上课吗?还有刚才在院子里的那几个,不仅是你和东倾夜……就连花宫岚都没有去玄字阁,所以你们这是打算师生集体翘课?”
“这里不是黄字阁?”装作没听到司马重偃话语中的冷嘲热讽,白司颜避重就轻,反问他,“那是什么地方?”
皱了皱眉心,司马重偃脸上的神色显得冷峻而克制。
要不是看到白司颜顶着两只熊猫眼,一脸睡眠不足的憔悴模样,他早就忍不住就地办了她了!
虽然不知道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百里月修又是突然间从哪儿冒出来的,但是适才在院子里听到百里月修和花宫岚,还有南宫芷胤他们之间的对话,司马重偃就是脑子再不好使,也该听出了一个大概……什么几次几道的,这么敏感的字眼,分分钟都能让人嫉妒得发疯好吗?!
想到这儿,司马重偃的语气难免冷淡了三分,口吻之中似乎还带有些许斥责,只是不知道是在气恼白司颜不能守身如玉,还是在气恼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落到别人的手里,却毫无作为,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你连自己在哪儿都不知道吗?”
白司颜当然知道!
但是瞅着司马重偃一副气势汹汹兴师问罪的模样,就算是知道,也必须装成不知道!
所以,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白司颜可怜兮兮地摇了摇头。
“昨天晚上的事情太混乱了,我到现在都还觉得头疼,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糊涂,都不知道是在做梦,还是真的发生了什么……”
一句话,被白司颜扁着嘴唇说得十分可怜,就差没有声泪俱下。
见状,司马重偃到底是心疼,也管不了她是不是在演戏,下意识就放软了语气,只是表情还十分的僵硬,像是闹别扭的孩子。
“这里是天字阁,白倚竹的院子。”
话也不多说,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惜字如金的冷漠少年。
白司颜知道他生气,只能继续扁了扁嘴唇,势要将装无辜和扮可怜进行到底!
“哦。”
敌不动,我不动!沉默是金,多说多错!
应了一声之后,白司颜也没再吭声,只是软绵绵地趴在床头,睁着一双朦胧而又水汪汪的眸子,满是纯洁无瑕地看着司马重偃。
霎时间,两人都默然不语,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对方,宛如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对峙和较量。
一大早起来就撞上了这么个事儿,像是当头棒喝给人打了一棍子,司马重偃表示他现在的心情很复杂,一时半会儿难以平复,然而对着白司颜那双迷蒙的眼睛,似乎还残留着昨夜激情过后的慵懒和旖旎……在静默了一阵之后,最终还是司马重偃先开了口。
“所以……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闻言,白司颜眸光微动。
她早料到司马重偃会问这个问题,但是听他问出口,心头还是不由自主地咯噔了一下!
毕竟,昨晚上的事儿,那简直无法用百折千回、惊天动地、泣鬼哭神、心如刀割、丧心病狂……来形容了有没有?如此离奇而意外频生的一夜,都足够写成一个戏本,够那戏班子唱上三天三夜了!
“你……”吞了吞口水,白司颜其实并不是很想说,“真的要听吗?其实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我要听。”
司马重偃完全无视了她的好意,一点而都不领情。
“可是,又不是什么好事儿,你听了……我怕你会不痛快。”
“不痛快也要听。”
司马重偃执拗起来,也是一万头草泥马都拉不回来的。
“好吧,”看他这么坚持,白司颜也懒得劝了,只偷偷地觑着眼睛,小心翼翼地求证了一句,“那等下不管我说了什么,你都不能生气……”
对此,司马重偃表示——
“我现在就很生气。”
唔,看出来了。
“那……你不能打我,也不能骂我,更不能凶我!”
听到白司颜这样说,司马重偃的一颗心顿时就沉了一截,但还是坚持要了解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他一万个想弄明白,白司颜是怎么跟百里月修搞在一起的?又是怎么跟花宫岚搅合在一起的?还有……为什么连南宫芷胤都会跟她有一腿?!
南宫芷胤不早就已经是放弃治疗的前男神了吗?居然趁他一个不注意,就扶摇直上九万里,甚至还赶在了他的前头?!
这会让他觉得自己做人很失败好吗?!
抿了抿嘴唇,感觉到司马重偃眉眼间散发出来的杀气,白司颜忍不住往后缩了下脖子,露出了些许惊惧的神态。
深吸了一口气,司马重偃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模样很可怕,不得不收敛了几分情绪,缓和了说话的语调,拉着白司颜的爪子坐到了床边。
“你说吧,我当然不会凶你,呵……”说着,司马重偃又自顾自冷笑了一声,勾起嘴角扬起了一抹自嘲的苦笑,“我有什么资格凶你?”
看到他这个样子,白司颜又是心头微紧,没来由地生出了一丝丝的心疼。
“你有的。”
三个字,没有经过大脑,就这么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三个字,白司颜说得很轻。
轻到细若蚊蝇,轻到仿佛风一吹就能飘走,轻到像是在梦呓,像是不真实的幻听。
可话音一落地,司马重偃和白司颜两人都兀自震了一下。
“你说什么?”
司马重偃不确定,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没……”
白司颜错开视线,神情之间莫名地染上了几许慌乱。
司马重偃却是不容她躲闪回避,这段时间眼巴巴地瞅着她,却得不到什么回应,想方设法地护着她,却还是一失足成千古恨,眼下心塞得要死,好不容易听到这么一句春暖花开、破云见月的情话——虽然不是什么动听的情话,但停在司马重偃的耳里,却像是溺水之人抓到的那个稻草,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来得更为珍贵!
所以,他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将其掠过,当做什么没有发生?!
伸手捧起白司颜的脸颊,微微用力,强制性地让她看着自己,四目相对,不容任何的退避。
司马重偃的表情还是十分冷峻,但冰眸之中,已沾染了一丝丝的迫切和急不可耐……是的,他太需要那三个字了,太需要白司颜的一句承诺了!哪怕只是哄他的,骗他的,他也要听她亲口承认!
“再说一遍。”
对上司马重偃的视线,酷寒的瞳孔之中,是炽热的温度,一眼之下,仿佛能灼伤人的眼睛。
这样的炙热,白司颜承受不起,更辜负不起。
反正事情都已经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了,想要把这些个烂摊子收拾干净,只怕是没可能了,正所谓死猪不怕开水烫,既然左右都讨不得好,怎么做都不太对……干脆就坦荡一点,海纳百川一点,做一个有容奶大的女汉纸!
抱着这么一种豪(破)气(罐)干(破)云(摔)的心态,白司颜终于没再含糊其辞,看着司马重偃的眼睛一字一顿,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我说……你有资格,你有资格生气,你有资格动怒,你有资格吃醋……”
“还有吗?”
“你有资格凶我……但是你不能凶我!”
黑色的瞳孔中倒映着腮帮子鼓鼓的一张小脸,明明是张牙舞爪的表情,看起来却无端的带着几分委屈,司马重偃的一颗心就那么莫名的软了下来,将眼眸中的坚冰化成了一汪春水。
“当然不会……”倾身上前,揽过白司颜的肩头将她拥入怀中,司马重偃的怒气在刹那间烟消云散,“我怎么敢凶你,怎么舍得……对你不好……”
此时此刻,什么几天几夜,几人几次,几横几道……
都是浮云。
还有什么,是比得到白司颜的承认,更让人心花怒放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