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戒严接连持续了五六日,杨希本以为第二日就能知道确切的消息,却没想真的知道了事情的结果时,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接连几日的时间,杨希三人待在院内那是一步也没有外出,好在院内的粮食物品够几人食用,也算不至于饿死。
尽管不时从墙外传来种种声响躁动,三人以莫大的毅压制住心中的好奇,一直等待外面销声匿迹这才发动人手前去打探。
此时的肥油陈也在几日的时间把身体恢复了许多,尽管是还面有虚弱之色,却不再是那种病秧子一样长久的站立都不行,现在当然也是肥油陈前去打探消息的,杨希和雷斌二人都在府内安静地等待着。
肥油陈作为黑石的大管家,那人脉是相当的广泛,而且拥有各种路引、证明等,出了什么事情也能随时脱身,而且调用黑石的人也是最为有经验。
京城现在局势复杂,肥油陈作为黑石的实际管理者,势必也不能离开太久,否则再严密的组织也会出乱子。
现在肥油陈可以说不仅仅是去打探这几日的消息,也是为了处理一些黑石积攒几日的事情,因此耗费的时间着实有些久。
不说杨希,在那左等右等的雷斌就有些烦躁了,几日没回去自己的家中,雷斌此时对家中的妻儿那是心急如非,京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雷斌是极为害怕家中出了变故。
不过好在雷斌是知晓轻重之人,还不确定消息就直接回去,如果真有了什么麻烦,那也是他带给家里麻烦的可能要大一些,因此才能按捺住自己的担忧待在这里。
“雷大哥实在等不及的话,也可以先回去看看,一路小心就是。”
杨希看着脸色在那变来变去的雷斌,刚开始还不理解发生了何事,毕竟事情到了现在还没传来什么坏消息,也不至于这么表情丰富,不过转念一想雷斌的为人,就直接猜到了原因。
雷斌待在椅子上拨弄着钢针,根本没听到杨希的话,直接杨希又呼唤了两次,这才反应过来,抬起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张望了几次后,这才说道:
“再等一个时辰吧,那肥油陈也知道我们在这里等待消息,有了消息肯定会及时回来的。”
说到这里雷斌脸色也变得好了起来,收起手中的钢针,说道:
“肥油陈从卯时就已经出去了,现在已经未时,再如何耗费时间也该回来的,就算是为了早些把消息传递给你,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这人会早些回来的。”
雷斌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肥油陈为了在杨希心中留下有用的印象,弥补他上次任务的出错,这次办事定然会尽心尽力的。
杨希没想到雷斌还能如此有忍耐力,以对方的痴情人设,竟然在此时能忍住回家的诱惑,实在是令人惊讶,不过最终杨希也没说什么,和雷斌一起在厅内等待着肥油陈的回归。
……
南京城的一处妓院内,此地人来人往,丝毫不见得这几日京城大事件的影响,各种人员在此处进进出出,脸上都是满满的笑意,好似整个京城也只有此处不见一丝争斗的氛围。
满春院粉墙黛瓦,朱栋画梁,斗拱托檐,檐角飞翘,远远望去气势十足,在京城内那是极有名气,稍有常识的就知道,能在京城开了如此之大的妓院,而且生意如此之好,没有一个强势的后台那是不可能的。
如此日进斗金的地方,以往的时候不知多少人想打这个地方的主意,不过最后任凭你身份再如何尊贵,最终都往往是不了了之。不说其余的事情,就是在时辰还敢如此开门做生意的,那就是不一般的很。
在满春园的一处房间,精细华丽的木格红漆门窗紧紧关闭,房内幽静无声,和周围嘈杂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不过稍有了解的那些人都不会觉得有一些异常,来妓院的人士各有各有的嗜好,有的喜爱人多热闹,有的喜欢文艺安静,有的紧紧也可能是来喝个小酒而已。
安静的房中布置的相当华丽,红绡罗帷暧昧的低垂,客厅里暗香缭绕。
一处雕刻着疯掉的华丽屏风遮挡在黄花梨塌座前,肥油陈一身圆领锦色棉衣,披着狐裘,脚踏乌皮六缝靴,此时躺在座塌上,看着像是十足的富家老爷。
“这么说来,这几日城内主要针对的都是那些朝廷之人了?”
肥油陈自觉身体还没恢复好,对于自己躺在座榻上询问没有觉得有何问题,而屏风前的几位暗探更是不敢有丝毫意见。
其中一位穿着皂色棉衣,身材精瘦,皮肤粗糙,恭敬地回答道:
“是的大人,这几日朝廷的人马一直在四处逮捕那些勋贵与官员,规模之大令人惊叹,甚至一些军队中的校尉、勋贵也被清理处置,西市那边现在每日砍头都应对不过来。”
“而且据我们的人说,此次抓捕的这些人基本上都没有经过任何审判,直接就是全部处死,甚至有的家中直系成员也被直接处死,此前并无任何消息传出,也不知是犯了何事。”
肥油陈看着手中的名册,听着属下的汇报,心中却是有了一些猜测,名单上的而很多人他都认识,绝大多数的官员正是和黑石有所联系的人。
肥油陈是没想到这次朝廷做了如此大的动作,竟然是声东击西之计,根本不是为了处置黑石,而是以此作为遮掩,直接的目的是为了处理朝廷内部的问题。
看着手中的这份名单,肥油陈越看,眉头越是紧皱,虽然因为时间的关系,名单还不全面,对于这几日处理的人员没统计完全,但是单单只看名单上的这些内容,肥油陈就知道黑石损失的势力不小。
黑石的组织模式和江湖上的那些大派不同,虽然也是以杀手为主要的业务的组织,但是其本质更像是依附在朝廷身上的藤蔓,而那些官员则是缠绕朝廷这棵大树的枝条。
藤蔓本身虽然十分强壮,但是更多的还是靠那些枝条才能在大树上汲取营养,枝条被砍掉,那么藤蔓距离枯萎的时间也就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