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黄子澄三人进入书房之后,门口处的两门小太监默默的关上了门,然后就站在门口一动不动,黄子澄三人看了一眼就向朱允炆身前走去行礼。
朱允炆看着也才二十岁左右,身材单薄,目光温润如玉,气质也是十分的儒雅,比起皇太子更像是一个饱读诗书的君子。不过明朝无论是帝王将相、官员兵士还是普通民众,他们服饰的面料、样式、尺寸、颜色都是有规定的,穿越到明朝初期,看人便可看他穿的什么,戴的什么便可以把其人的身份估摸个八九不离十。
朱允炆这一身的装扮却是让人直接辨明了他的身份,朱允炆身上穿着赤色圆领龙袍,戴着乌纱善翼冠,腰间系着八宝攒珠玉带,顿时让他的气质在儒雅中带着那么一丝威严。
见三个人走过来,朱允炆面带喜色地向前迎了上来,连忙阻止了三人的行礼,极为亲切的说道:
“三位先生不必多礼,快快请坐。”
也不怪朱允炆如此客气,黄子澄三人在朱允炆这里可以说是绝对心腹了,而且三人的品行、学问,朱允炆都是放心不过的,他深知此时京城内,他最能相信的也就是眼前三人了。
朱允炆曾经甚至和这三人讲过削藩的事情,深受这三人的肯定与支持,要知道彼时还不是朱允炆当家,以朱元璋对家人的看重和信任,得知此等消息,就算是不会为难朱允炆,那么那些附和的臣子下场也不会怎么好。
可是,黄子澄三人还是向往常一般支持朱允炆,甚至消息一丝走漏也没有。
齐泰和黄子澄他俩都是洪武十八年的进士,可以说是大明王朝教育体系下培养出来的第一批人才,是朱元璋认为的忠心人才。齐泰在礼部和兵部都任过职,业务能力很强,深受朱元璋的赏识;至于黄子澄,洪武十八年会试第一名,文采飞扬,由翰林编修升为修撰,又伴读东宫,一直做到太常寺卿,仕途非常顺利。
齐泰和黄子澄在朱允炆年少的时候就相识,彼此间感情自不是旁人可比。至于方孝孺,则是年幼时有“神童”的美誉,长大后拜入被朱元璋称为“开国文臣之首”的宋濂门下,太子朱标也是宋濂的学生,方孝孺年纪轻轻,就成为京城名儒,深受朱元璋的赏识,却一直没自己重用,留给了朱允炆。
待黄子澄三人坐下后,朱允炆吩咐左右的小太监上茶侍候,这才坐在主位上问道:
“不知三位先生此时来到我这里是有何要事?”
朱允炆并没有称孤道寡,也没有自称本王,十分平易近人的用了我这个自谦的称呼。虽然他也正准备去宣这三位进宫,但是如今看到黄子澄三人不请自来,却也有些奇怪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
黄子澄作为东宫伴读,又亲自附和了削藩之策,自认为是和朱允炆关系最为亲近之人,却是率先开口道:
“殿下,此番臣等三人进宫,主要是为了外面的那些流言而来,谋先事则昌事先谋则亡。此种严峻的时刻,我等不得不提前有所谋划。”
“不错。”一旁的方孝孺虽然是最近才被召集回京,但是作为天下间有名的大儒,而且深受朱允炆的父亲、祖父看重,自然也是当仁不让的直接说道:“思深方益远,谋定而后动方才能有所得,现在圣上身体情况每况愈下,吾等不能没有准备。”
黄子澄三人作为朱允炆的心腹,而且时常在宫内走动,自是十分了解皇帝的状况,虽然不清楚其具体的样子,但是这宫内的形式无不证明了传言的可靠性。
齐泰原名齐德,现作为兵部左侍郎,一直以来做事就十分严谨,也正是如此才让他在刚开始做官的九年为官生涯内,没有犯过任何错误。因此得到机会陪同朱元璋前往祭祀,并成功引起了朱元璋的注意,朱元璋还为其赐名为泰,自此才官运亨通。
此时齐泰没有急于回话,那是正在观察屋内的几人,除了朱允炆外和黄子澄三人外,门口还站着两个小太监,朱允炆身后也站着一个随身太监,此人齐泰倒也认识,是东宫之内的老人了,名叫汪福,原先是太子朱标的随身小太监,后来因其忠勇,就被派往了朱允炆身边。
此时的大明对于太监的限制那是相当大,根本没什么权力,简而言之就是随时可以打骂处死的奴才,齐泰此时见到屋内谈起秘事,这三个太监竟然还如此安稳地待在这里不知回避,顿时心中有些愤怒,抬起手向朱允炆作揖道:
“殿下,此时我等谈论的都是机要之事,还请您让这些无关人等暂且出去。”
声音不疾不徐,却让在场的几人心绪各不相同,黄子澄、方孝孺那自然先是一愣,然后有些懊恼齐声说道:
“是极是极,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机事不密则害成,此等时刻还是小心为妙。”
“不错,机事不密祸先行,臣等还是有些孟浪了。”
黄子澄和方孝孺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懊悔、感激,他们可是知晓这宫内的恐怖的,皇帝的狠辣谁人不知,不止是杀了那些不合心意的大臣勋贵,甚至还编纂了逆臣录,奸党录传阅天下,以此来破坏这些人的名声,想把这些人永远地钉在耻辱柱上,简直是肉体和精神上双层毁灭你。
现在皇帝虽然可能身体变差,但是得知了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语,定然还是有能力处死这些人的,甚至可能会给他们效忠的对象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朱允炆自是极为痛苦的让三个太监马上出去,在他心中哪怕这些太监时天天照顾他日常起居的人,也是丝毫不比黄子澄三人的重要性。
在汪福三名太监陆续走出之后,齐泰这才向着朱允炆点头后说道:
“殿下,此时不知宫内的情形如何,臣等来到这里,发觉沿途的卫士比起往日是愈加的多了,今日宫内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
齐泰的问话很是直接,直接问起了眼下三人最为关心的问题,一旁的黄子澄、方孝孺也是俱都放下茶杯,等待着朱允炆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