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姑姑追的急正好撞到折返回来的世子爷,赶紧后退俯身行礼,多余的话就不用说了,想必已经看到了,她们小姐不是这样的人,平日睡觉很规整的!
秦姑姑想解释两句,见世子脸色凝重,到了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
项逐元走到门边时,脸上早已让人看不出任何异样:“醒了让人通知我。”
秦姑姑急忙应下:“是。”
项逐元还想说点什么,又作罢,转身折去了她的书房。
秦姑姑见状立即命人去备茶:“通知下去,世子今天来的事,不要乱说话。”
“是。”
项心慈的书房像她胸中的笔墨一样干净,项逐元本来信上天不会永远的偏爱某些人,看多了自家七妹也就不信了,如果一个人在外貌上过于被眷顾,那她就会忘了怎么在才学上下功夫。
如果努力了,定然就是被偏爱的不够彻底。
所以即便项逐元一再提醒自己,这样认为不对,有的人比他七妹妹会受到更好的教养,也免不了对别人口中一再夸赞的京中才女,生处两分‘才学’弥补不足的定论。
项逐元没想过把自己这个想法公诸与众,自然就没有想过要改。他随手拿起桌上一本琴谱,抬眼,偌大的书架上摆满这样的琴谱和舞史,以及她自己胡乱涂鸦的舞步技巧。
项逐元嘴角隐隐上扬,五叔到底偏爱她了,这间书房装在这里就是浪费,尚且不如给比小七小两岁的妹妹,九妹如今已经能像模像样的写词赋了,只有她,字都写不工整。
项逐元无奈的叹口气,幽香的气息犹如她的人在这间过于女性化的书房内般飘荡。
项逐元走到熟悉的琴前站定,手指拨弄了一下,君子六艺,他也涉猎熟知,收回手,走过去,没有在这间房内停留,绕道后面的一扇门,打开。
一间更大更宽敞,夕阳铺满整个木质地面的舞蹈房呈现在眼前,舞蹈房北面墙上是一整面的琉璃墙,南面是二十四扇全开窗,整间看似空旷的房间比一旁的书房造价更高更得主人的心。
项逐元抬首,左边的琉璃镜上清晰的映着他的身影。
郑管家刚打算跟进去。
项逐元已经关上了门,
如果不是郑管家躲的快,就被夹在门中间了。
项逐元漫步在色调柔和的舞房内,成排的琴放在琴架上,舞衣整整的挂了一排,一人多高的架子环绕了舞房一圈,地板光洁如新,角落里话铺着厚厚的垫子。
这里每一件摆件,每一个物品,几乎能看到她把玩过的样子。小七没什么朋友,也没有出过府,更没有表姐妹与她亲近,府里如果招待重要客人,她还会被要求留在院子里,于是这些事物就成了她的寄托她的偏爱。
项逐元的手扶住一旁的拉伸架,前面的袖陵,长剑,银圈,成排的舞衣和各式各样的琴,好像能看到她在中间跳舞时自由自在的样子。
项逐元没有在成排的舞装里,看到他送的的那件,看来是真的喜欢,收起来了。
项逐元弯腰,将地上的舞纸捡起来,四处看着要找地方放,便在摆放书籍的位置看了一角熟悉的饰物——掉落下来的葡萄坠。
项逐元不确定的走过去,伸出手,抽出来。
跟着一起出来的是一把葡萄藤的扇子,扇尾缀着一串他不至于昨天见过今天就忘的紫色葡萄!
项逐元瞬间目光幽暗,再看看摆放的位置,定是她在这里研究舞谱时,随时拿来用的,会用,当然就是喜欢。
喜欢这把扇子是吧!
项逐元眼角的暗沉更甚,拿着扇子转身出去!
郑管家罕纳,这么快,赶紧追上。
秦姑姑刚把茶放下,就见世子从书房出来了,刚要问安,世子直接绕过她,疾步向外走去!
要走了?秦姑姑急忙追上去,可方向是不是不对!见世子拐入了卧房,秦姑姑追的更急了:“世子,世子——”
焦耳、焦迎也想上去拦。
项逐元脸色一冷。
两人吓的一僵,再不敢动。
“没你们的事!都在外面候着!”
郑管家闻言立即反身拦住火急火燎的秦姑姑。
秦姑姑怎么会停下来:“你让开!”
郑管家会让才怪:“秦姑注意你的身份!”随即又软下来:“世子有交代。”
项逐元直接站在床边,手里握着那把扇子,目光冷凝的看着她。
床上的人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睡的安稳,如瀑的长发有一缕垂在床边,更显得床上的人可怜无辜。
项逐元觉得可笑,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心,在只有两个人的地方,脸色难得的毫不掩饰,尤其看见她此刻的样子,想直接端起床头上的冰,叩她脸上,让她好好想象她自己在做什么!
是谁给她的胆子让她觉得可以跃过他去!
项逐元端起床头的冰,想到她一病就会很长时间,到底还是给了她机会收回手,冰盆直接贴上她的脸。
项心慈被凉醒,长长的睫毛微颤,顿时皱眉,不耐烦的睁开眼,脸色比床边上的人还难看,眼里的烦躁毫不掩饰,干什么!娇媚如花的脸都掩不住她眉宇间的戾气!
项心慈刚要发火!
项逐元不用她先发难,冷着脸直接将手里的扇子用力摔在地上,葡萄藤身的扇子顿时四五分裂,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出去能把鬼吓死!好好的一双眼,现在要烧死谁!
郑管家、秦姑姑听到动静都是一惊。
秦姑姑立即要往里面冲!
郑管家立即拦她。
项心慈顿时火冒三丈,瞬间坐起身!多年来被眼前的人娇惯的只会跟他作对的脾气,在起床气的加持下,就像忘了现在的年龄,毫不收敛!也不顾忌!一气呵成!一把扫开脸庞的冰盆!冰盆落在地上发出比刚才更大的声响!“项逐元!你摔谁!”
“项逐元是你叫的!”
项心慈哪管那么多!被他凶就像被人往心里扎了刺!谁都可以瞪她,他就不行!一把掀开身上的薄被!“你敢——”
项逐元更快的撤下一旁的帷幔!往她身上、头上盖!
项心慈一把撤下来,不裹,裹什么!怕看到!别站在她床边!
项逐元就要给她裹严!
项心慈就不裹!
两人为了一张床幔深仇大恨的争执着。
地上七零八落的散落着摔坏的团扇和冰盆,冰上散发着阵阵雾气。
争的项逐元烦了,眼看她的衣服也要被她自己当帷幔一起撤下来!
项逐元气的收不住!一把将她按在床上,强硬的给她裹严实!
项心慈恶狠狠的瞪着她,抬头一口咬住他的胳膊。
项逐元立即松手:“你——”
项逐元松开手,确定绑的她不能动了,起身,大度的不跟她计较:“谁准你收老三的东西!”
“我收谁的东西关你什么事!”项心慈挑衅的瞪着他,一双明亮的眼睛,眼底火光四射,亮的犹如星辰海洋。
可惜长发零乱的铺散着,人被绑的像个紫色的粽子,少了几分气势,多了几分孩子气的可笑。
项逐元移开目光,一番争执,也让他冷静不少:“扇子我赔你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