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从噩梦里惊醒的他，耳边环绕着警车的鸣笛声，陆陆续续有警察从别墅里出来，抬着那一箱箱的金子，以及扶着几个被困在别墅里的女人出来了。
这是洛伦市三十多年来，首次抓获多重犯罪的豪门要犯。囚禁、走私、漏税……这几重罪加起来，他下半辈子最好的结果也是在牢里蹲了。
秦纪琛抬起手来，薄初就坐在他的旁边，她的手臂乌青破皮了，另一只手却还拎着一件外套，准备递给他。
王管家拿着他小时候的照片给她看过，方才一听他喊自己的母亲，薄初的心底忽然一软。她和他有着相似的过去，因此更能理解他的心情。
人是能被拯救的，她被余单麓拯救了。
如今，他却只能以仇恨来支撑他度过余生。
忽然间，薄初有些怜悯这个看似高高在上的男人。
“好了，收手吧。”
薄初将外套递到他面前，手臂的血珠子还在往外淌，一滴一滴的，鲜红刺目。秦纪琛看着她的手，以前他被打得麻木，早就对疼痛没有太大的感触了。可这一刻看着她流血，他这颗心有些刺痛。
“没事吧？”
“我们都是不怕痛的人，这点算什么？”
薄初和秦纪琛像是回到了过去那样轻松愉快地谈话，这一刻，他又像是那个亦师亦友的人。可尽管如此，薄初还是要提醒他——
“秦纪琛，真的够了。你再这样下去，你会痛苦余生的。”
“你把你的时间花在值得的事情上，不要再复仇了。”
她是那么真诚地看着他，看得他下一秒都想为她动摇了。可他做了那么多，那个男人还没有体验到最痛苦的绝望，他又如何能快乐得起来？
他俯身凑近她，轻声地笑了，眼神温柔缱绻，伸出手来挽起她凌乱鬓角的发。这一刻，他从骨子里散发出真心的温柔，小心翼翼地试探：“那要是我不复仇了，你可以和我在一起吗？”
在警察敲响窗门之前，薄初轻咬着朱唇，无奈地摇着头，这次，她惭愧而不忍地说了一句：“对不起，不可以。”
她爱的人，还在等她。她不能辜负他，也不能辜负自己的爱情。
过去的错误就让它过去吧，只要现在重新开始，一切都来得及。
他的笑容一瞬僵住，夕阳的余晖单薄残忍，洒在那张憔悴发白的脸上。他早就知道了，像他这样的残废，是不配渴望真爱的。
警察敲响窗门，及时打断了这一份未完的救赎：“麻烦你们下车配合调查。”
彼时，薄初还听不懂他喃喃自语的那一句——
“如果我是个健康的人，如果我们的父亲是一个好男人，那和你青梅竹马相携余生的人，会不会就是我了呢？”
那么，他渴望的爱，是不是在最初就能得到了？
可惜，一切没有如果。
看到新闻报道的时候，余单麓才知道薄初经历了什么？他立马拨了她的电话，心急如焚地想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从前她遇到什么困难，他都在她身边。而这一刻，她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他却一无所知。
或许，这就是上天对他的惩罚，让他知道，过去她触手可得的时候，他有多不懂得珍惜。
如今他步步推远了她，又有什么资格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