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几秒好似几个世纪那么长,随着脚步声和说话声逐渐远去,越来越小,理查德才终于松了口气,连带着他身后的人也跟着松了口气,那人松开了还抓着理查德手臂的手,站起身来,一边说道。
“你今晚还是先别出去了,等明天再找机会离开。”
理查德没有回答,他也站了起来,一边盯着那个人的身影,一边用衣袖抹去剑上的血渍,再插回剑鞘内,而后沉声道:“你是谁,为什么救我?”
“我?我的名字叫米尔德,一个普通的都兰城居民罢了。”那人回答道,理查德这才发现,对方居然是一个年轻女人。
“不管怎么说,我非常感谢你的出手相助。”理查德说着,缓步走到房间里充满污渍的桌子旁坐了下来,他的目光没有移开,或许是察觉到了他的注视,拿着陶罐倒水的女人说道:“难道没有人告诉你一直盯着一位女士是不礼貌的么。”
说完,她把装了水的木杯放在理查德身前的桌面上。
“非常抱歉。”理查德说道,他没有收回目光,也没有去碰木杯,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最好还是不要喝陌生人递来的水,尽管对方之前帮了自己。
米尔德看出了理查德的谨慎,她无奈一笑,也跟着坐了下来,道:“我帮你只是顺手的罢了,我父亲在逃亡的时候就接受过他人的帮助,所以他从小这样教导我……对了,你怎么会被那么多士兵追赶?”她问道。
理查德抿了抿唇,并不准备把真相告诉她,米尔德见状,耸了耸肩,道:“我好歹也救了你,你用不着这么戒备我吧,既然你不想说那就别说了,告诉我的名字总可以了吧。”
“我的名字是理查德……理查德·瓦林特。”理查德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将自己的名字说了出来,一个平民也不怎么可能会凭借名字认出自己的身份。
“你是贵族?”
听见理查德自报姓名,米尔德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她下意识站起来,惊声道。
“嗯。”理查德点了点头。
“你不用那么紧张,放松点。”他又说道。
米尔德没有放松,她有些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理查德,道:“大,大人,请原谅我刚才的无礼。”
“无妨。”理查德摆了摆手,他说道:“等明天安全了我就会离去,你不用这么紧张。”
“好,好的。”米尔德答应下来。
……
第二天天一亮,理查德就被楼下的嘈杂声吵醒,他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双眼,双手撑着身体坐了起来,他侧耳凝听了一阵,隐隐听见了“逃犯”和“搜捕”等几个字眼,他的睡意顿时全无,连忙爬起来,一把抓起放在床头的佩剑,跑到楼梯口向下张望。
从他这个角度可以看见米尔德正在和两个人交涉,因为只能看见脚的位置,所以他看不到那两个人的装备情况如何,就在这时,其中一人不耐烦地把米尔德推倒,和另外一个人朝屋内走来,理查德连忙闪身躲开,听着底下的动静。
楼下的两个士兵没有一起上楼,他们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人留在一楼搜捕,另外一人抓着长矛往楼上走去,看着他上楼的背影,地上的米尔德脸色煞白,万一理查德被抓到了,她不认为自己这个私藏逃犯的人能够逃过一劫。
留在一楼的士兵没有发觉米尔德的异样,他虽然名义上是在搜捕,可实际上在屋内翻箱倒柜,把找到的值钱的东西藏入腰包。理查德听见只有一道脚步声,心里顿时就有了想法,他反身拉开二楼的木柜躲了进去,手心变出物品栏里的一把弩机,对准柜门,做好射击的准备。
在他躲进柜子后不久,士兵也走上二楼,他环顾了一遍整个二楼的布局,目光落在了那唯一一个能够藏人的柜子,便径直走了过去,伸手握住柜门把手。
砰!
就在他即将拉开柜门的时候,楼下突然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惊得他身子都跟着颤抖了一下,他随即放开了把手,冲楼下喊道:“普顿,你在干什么?”
“没事,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敢反抗我,妈的。”
“你可轻一点,别搞出人命,不然我们回去不好交代。”士兵接着喊道。
“好,我知道了。”那个叫做普顿的士兵回答的声音越来越小,同时也能听见米尔德尖叫的声音,士兵无奈地摇了摇头,回头准备继续拉开柜门,这一回头,他的瞳孔猛地一震——柜门居然早已打开,从里面伸出一把还在瞄准自己的弩机!
还没等他发出叫声,只听嗖的一声,弩矢就直接射了出来将他的喉咙贯穿,撕裂了他的声带让他无法出声,接着,在他痛苦地向后退的时候,躲在柜子里的理查德及时伸手拉住了他,把他拽进柜子,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没有理会还在痛苦挣扎的士兵,理查德将弩机放回物品栏,又拿出一把早已装填好的弩机,快步往楼梯口跑去,他清楚的听见了米尔德的尖叫声,如果米尔德因为自己死去的话,他也会感到惭愧!
当理查德出现在楼梯之时,就看见那个叫做普顿的士兵正压在米尔德身上,撕扯着她的衣服,或许是听见了楼梯响起的脚步声,他下意识抬头看去,却惊愕地看见一个面无表情的陌生男人举着弩机对准自己,他发出一声惊呼,挣扎着想要起身去拿武器,可理查德先他一步射出了弩矢,精准地命中他的胸口,接着,理查德快速收回弩机,拔出佩剑,冲上前去一剑斩下普顿的头颅。
腥红炙热的鲜血溅了他身下的米尔德一脸,后者早已被如此血腥的场景吓得呆滞,直到理查德将无头尸体推开,把她从地上拉起来,米尔德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惊恐地把头埋在理查德身上,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没事了,没事了。”理查德轻轻拍着米尔德的后背,警惕地看着虚掩着的大门,而后又看向那具无头尸体身上的盔甲,心里有了一个能够安全离开这里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