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睁开双眸，长睫轻颤，在系统空间中醒来，眼前是一片混沌的虚无。
逐渐起身，苍白冰冷的指尖才抚过脸颊。
“宿主回忆起以前的事情了？您刚刚是以为，自己哭了吗？”
脑海中系统的声音出现。
“闭嘴。”
察觉到脸上并无泪迹，子衿睨了一眼面前的虚无。
“和你并无干系，赶紧到下一个世界吧。”
“其实，宿主你不用那么固执。其实您想想，您从小到大，身边从不缺人爱。”位高权重的爹宠，贵为郡主的娘纵，哥哥对她千依百顺，一代帝王的痴心相付，少年英才的生死相许，更有...
系统暗自摇了摇头，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做到把一手好牌打的稀烂，最后沦落到这样的地步。更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天之骄子，偏偏就盯着她不放。
造孽啊造孽...
“可您为什么在那么多人里面唯独最看重凤壹之，还不是因为，他对你来说，和其他人的意义，是不一样的吗？”
“别人只会与您一起堕入地狱，可他带领的方向，却是光明啊...是不是因为您心底，还是——”
“我叫你闭嘴。”
子衿眼底幽暗。
“废话少说，赶紧开启下一个世界，至于我的过去，我劝你，还有你那背后的人，最好不要随便窥探。”
“否则，我宁可回到十八层地狱去。反正那森罗狱火，也烧不死我。”
或许是因为她执念太深，就连地府也容不下她，跟不能放她去外面为祸苍生。所以...
说是赎罪，实际上，是打算将她困在这三千世界，提取她曾经的记忆，让她整日面对那些虚无的幻境？
这些人和事，实在太过熟悉。她不信这些过往是属于地府里别的冤魂。更何况，系统既然是属于天府，那就断不会有，让她替别人赎罪，这样莫名其妙的道理。
但这一切，总有揭晓。
“一，”子衿单手环胸，一只手抬起，再次伸出一根手指，“二——”
“等等等——”系统嘴角抽了抽，不明白这个宿主为毛那么吊，就因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承认一句在乎有那么难吗？！他明白了，宿主混到这样的地步，一定是因为她太傲娇了！！
“三——”
眼前一阵光线刺入。
...
一层厚实的云雾之上，白鹭齐飞，八根雕刻仙鹤的白金大柱高耸伫立。
仙界。
除为首几名大能，统一素净的白色长袍，纤尘不染。
诸仙正围聚在通天镜前，望着凡界此刻的情景。
就在十八年前，仙界最为德高望重的鸾衣仙君，测算出凡界会诞生一名五百年难见的修仙根骨极佳的女婴。
只是万事不可强求。
本想等待她长大成人，毕竟其有仙骨，却不一定有仙缘。
却没想到，就在方才，魔族大举侵犯此女婴所在的山庄。为此，鸾衣仙君，派其门下道行最深的紫华仙子前去救助。
此也为对她的历练。
“就看紫华的了。”鸾衣仙君，名唤容倾。一袭素衣风华无双，公子皎皎，眉宇浅淡，凤目微凛。
声音却是笃定，掷地有声。
这是她的第一次下界任务...
想起紫华，鸾衣仙君发觉自己脑海里，竟都是她前些日子开始，每次一桌吃饭，都莫名喜欢支着脑袋，看向自己时逐渐勾起红唇的模样。
少女面容如花、含娇欲绽...
容倾蹙着眉心，无奈摇了摇头。
她也是天赋极佳之人，为今不过五百年修为，已长成仙界所有弟子中的最佳战力，万人膜拜。
只不过...虽实力强劲，但到底是小孩子秉性。
...
人界，必家村。
十几名仙界弟子从天而降，为首的女子一袭紫衣风华，模样约莫十七八岁，在众人中格外夺目。墨发倾泻，面容绝美偏妖，细眉邪长，面容秾丽，肤白唇红，气质华贵散漫。
四周一片漆黑烧成焦炭的场景，遍地断臂残骸。
遭逢杀戮后的场景。
她足靴及地，指尖玩着腰间剑上垂落的剑穗。
“我们来晚了...”身后身着白衣的男子，眼底一片悲悯。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有时候死亡，亦代表新生。这样想来，其实生死也并无差别。”
紫衣少女回眸，不咸不淡地睨了他一眼。
“由此可见，你没有参透的地方，还有许多。”
青年弟子怔愣片刻，继而狂喜:“谢紫华师姐提点，在下日后定铭记在心！”
后面一群弟子拿出小抄，瞬间来干什么的都给忘了，低头开始狂记笔记。
这可是整个仙界，悟性最神的紫华仙子！
少女双臂环胸，模样欣慰地点点头。
系统这时候突然从脑子里冒出来:【……】
【宿主，您可以不行善，但是您莫要带歪了仙界苗正根红的正直青年行不行？】
“闭嘴。”
子衿面上微笑的神态不变，一边默默回复系统。
“你怎么还活着？有什么需要升级，然后修补bug的地方吗？快点沉睡！更新！”
系统：【……】
【就是因为我沉睡太多次，所以导致宿主不需要我了吗？哭唧唧QAQ】
好在脑子里终于安静。
子衿继续对着青年长辈状地点点头，然后迷之微笑。
这次她的身份，明面上是仙界天赋奇高、备受追捧尊崇，鸾衣仙君的关门弟子。实际上...
青年对上她的目光，面颊逐渐发烫...
“咳，救命...救救我——”
旁边传来声响，一只枯手，逐渐从废墟里探出来。男子脸上遮灰，半个身子被压在废墟下，神色痛苦。
“好，我们马上救你！”
青年男子骤然回神，满腔热血正义，刚要搬开巨石。后面几名仙界弟子，甚至还未看清此人面目。
“倏——”
一道剑声，剑起剑落，滴血未沾。
寒剑入鞘。
眼前凡人脑袋垂落，已然断气。
“……？？？”
十几名弟子同时回眸，看向身后方才出手的师姐。
子衿收回拔剑的手，脸上平静无波，却宛如渡着一层圣光，高洁悲悯。
“此人已半身不遂，活着也是徒增苦痛。不如叫他落入轮回，再生为人吧。也好免受这世间苦难。”
“原来如此！”
众人眼底一喜，暗自受教。
唯有将死生置之度外，方能练就大成之境。
子衿淡定地点点头，率先迈步。
“如今，我们应先找到那凡人吴氏之女，方为上上之策。”
众人跟上，最终在一处隐蔽地，找到藏匿于此的必家村十余人。整个村庄几百人，如今只剩下这么几个逃过此劫。
子衿率领众人，抬步入内。双目平静地环视一圈。
然而，她在见到其中那名素衣女子时，脸色一下子跨了下来。
妈了个巴子。
“...吴氏之女，吴梦清？”她尤为不甘心地问。
女子遭逢大难，脸上灰蒙蒙地一片，怔愣地看着她入内，紫衣风华，面容绝美，如神明般照亮她四周的一切灰暗:“我是。”
朝子衿：“……”
“您...是仙人吗？”女子搀扶着身边的爷爷，抬眼望向远处的她，心底暗生向往，眼底满是仰慕。
不，我是个魔头。
子衿唇角暗自勾了勾，黑眸意味深长地在人群中与她对视。
“你觉得是，那便是。”
“紫华仙子，我们现在...”青年弟子走过来，询问她的意思。
生怕自己又像方才那样做错了事（不是）。
紫华仙子？！
众人眼中一凛，见到他们，压抑的气氛骤然间打破，一片哭声喊地，如见到再生父母。
众弟子眼中充溢着悲悯。
“紫华仙子，早听说您的大名，如今您便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大婶脊梁一弯，扑腾一声跪地在她面前，不住地磕头。
“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大爷跪在大婶旁边，也跟着磕。
“您是这世间真正心底良善之人！”
眼前逐渐跪了一排人，磕头声“咚咚咚”响个不停。
吴梦清原本还发愣着，旁边大爷扯了她一把，她忙也跟着跪下磕头。
“聒噪。”
子衿睨了他们一眼，嘴角抽搐片刻，眉心不耐，木得感情地发声。
她平时最讨厌别人乱发好人卡了，特别当对象还是她。
“你们必家村，我们仙界自会找人重修。我此次谨遵师命，只为带走一人。”
子衿看向吴梦清，她还傻怔着站了一会儿，最后被一把抓走。
飞剑出，身形离地。
后面几名弟子，连忙御剑跟上。
“不愧是紫华仙子，好事不留名！”
“紫华仙子，当真是心地良善之人！”
“不接受俗世之人奉承，果真名不虚传！”
身后众人眼神狂热，追随的目光跟着看向天际，许久不收回。
...
“啪！”
吴梦清被半空中丢在了地上，所幸距离不远，她挣扎着起身。
下一刻却对上眼前数十名白衣弟子，身着统一的服装，如石像站立不动。腰间别剑，面容正直素然，一派严谨之色。
殿内分外雅致，瓷砖地面反光，白墙一尘不染。
最上方一名男子高坐，身着蓝衣绣纹，凤目冰冷狭长，墨发子身后曳撒而下，风华玉容、傲骨绝姿。
她从未见过此等声势浩大的场景，一时间有些惊惶。而且传闻中慈眉善目的鸾衣仙君，也与她此刻见着的不大一样。
看起来...不是很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