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暖心里大喜,面上却不动声色,淡定道:“孟叔放心,布肯定管够,要多少有多少。”
有香江那么大的市场,货物肯定充足。
果然给孟厂长送人情是对的,回报这不就来了嘛。
“总共五家厂,职工有一万五六千,真的够?”孟厂长有些怀疑。
这可不是小数字,江小暖这姑娘真有这么大的本事?
江小暖笑了,半真半假地说:“孟叔,我认识的那家布厂是国营大厂,职工有两三万呢,以前专门做出口的,布肯定够,您就说什么时候要吧?”
孟厂长这才放心,国营不国营的他不关心,他又不是 傻子,小暖这个国营大厂肯定是不存在的,他只关心自己的面子能不能稳住。
“尽量快点,马上要过年了,最好是小年夜之前能到位,货款不用担心,只要布到了,就能结款。”
“行,我这就去联系,肯定不给孟叔丢脸!”江小暖大力应承。
孟厂长解决了心头大事,脸上又布满了笑容,亲自送江小暖到了门口,等江小暖走后,厂长办公室又响起了粗犷的歌声。
张秘书拿着文件过来了,犹豫了会儿,又转身走了,反正不是重要文件,等厂长开心劲儿过去了,他再找厂长签字吧。
他很理解厂长大人的心情,前几天大领导下来视察工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次视察工作的居然有新上任的市一把手。
这个新领导是前两个月到任的,据说是帝都那边亲自提拔的,背景深厚,而且是直接空降,之前的领导一声不吭就调走了,所有人都没听到风声。
新领导来了后,并没大刀阔斧地工作,反而非常低调,开会都很少发言,大家都在背后议论,说新领导能力平庸,肯定只是来过渡一下的,没两年就要往上升的。
哪知道新领导居然亲自下基层了,第一站就是机械厂,打了孟厂长一个措手不及,在大门口看到新领导时,他紧张得连话都不会说了,走路都差点同手同脚,成顺拐了。
一路陪同领导视察车间,还开了个会,听了孟厂长的汇报,然后新领导还拉着孟厂长在小房间里谈了近一个小时的心,这可是殊荣啊。
具体谈了什么心,谁也不知道,张秘书也不知道。
但张秘书知道,他家厂长大人自那之后,在办公室哼小调的次数越来越多,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抬头纹都淡了不少。
说明肯定有大好事,他家厂长要长官了。
他也能跟着鸡犬升天了。
张秘书确实没猜错,那天在小房间里,新领导和孟厂长谈得非常融洽,主要谈的是经济建设,上面前些日子已经颁发了重要文件,孟厂长敏锐地意识到了国内肯定会发生重大变化。
而新领导这个时候上任,肯定不是那么简单的。
和领导一谈话,孟厂长也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是对的,新领导果然肩负着重大任务,是来海城抓经济建设的。
海城作为华夏领头的国际大都市,经济指数相当重要,世界各国的眼睛都盯着海城呢,所以改革开放的春风,首先就在海城,以及羊城这些大城市开展。
得到了领导的肯定和鼓励,孟厂长就壮起胆子提了一些自己对于改革的一些想法,他真觉得现在的经济模式太落后了,很不利于工作开展,束手束脚的,如果领导能够给他更多的权限,他肯定能让机械厂的业绩再翻一番。
甚至翻两番。
孟厂长有这个信心。
新领导虽然当时没承诺什么,但孟厂长感觉到,领导肯定是想大干一场的,新官上任肯定要烧三把火。
但问题是,这火谁去烧?
当然不能是领导自个动手,孟厂长愿意当火把手。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他一个草根厂长,想要往上爬,就得有别人没有的胆气,还得有豁出去的精神,新领导就是他认定的大腿了,他必须抱紧!
孟厂长已经能够预见他的光辉未来了,所以他才会立刻投桃报李,给江小暖联系了五家厂子,这一大笔订单,估计够江小暖买几栋房子了。
他对洋房的兴趣不大,他更想当官。
他和江小暖,一个求财,一个求官,正好相辅相成,也不会有矛盾。
江小暖找到电话亭,给飞哥打了电话,陆寒年住的地方没电话,而且陆寒年现在应该在火车上,昨天早上的火车,得今天下午才到羊城。
陆寒年坐了两天一夜的火车,终于到羊城了,他连家都没回,就直接去了飞哥那儿,时间太紧,他得争分夺秒。
“陆老弟,小暖刚才打电话来了,说有要紧事和你说,让你打过去。”飞哥说道。
陆寒年二话不说就去打电话了,他还以为是海城那边出事了,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现在的长途电话特别慢,要转好几道,先打给羊城邮电局,然后再转接海城邮电局,再由海城邮电局接他们住的弄堂,等待时间都要好几分钟,电话费蹭蹭蹭地往上涨,打一个长途电话得好几块。
现在的人一般不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是舍不得打电话的,一般会选择更便宜的电报,一个字一毛钱。
江小暖一直在家等电话,听到弄堂电话亭大婶的大嗓门,三步并作两步就跑过去了,听到了话筒里陆寒年的声音。
“没出事,你别紧张,我有好事和你说。”
江小暖背过身子,朝尖着耳朵的电话亭大婶瞪了眼,大婶悻悻地扁了扁嘴,也转过身了,耳朵却依然竖得尖尖的,江小暖这漂亮姑娘天天打扮得跟小妖精一样,还有这么多外地电话,肯定是在外面勾搭野男人了。
回头她要和小陆说一声,娶媳妇可不能只图好看,人品更重要,像她娘家侄女就很不错,虽然没江小暖漂亮,可她侄女是光荣的人民教师,模样也算端正,配陆寒年肯定绰绰有余的。
陆寒年要不是有栋房子,她还瞧不上呢,那么大一道疤,看见都慌兮兮的,吓死个人了。
江小暖压低了声音,说了孟厂长的回礼,“五家厂子,总共一万六千左右的职工,按照机械厂的那个标准,你自个算算是多少布,孟叔说越快越好,你能弄来不?我在孟叔那边可是打了包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