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出来的时候还是好的。”顾美云结结巴巴地说,不敢看局长夫人。
她也希望孟凡没事,可叶婉静那么凶悍,孟凡能逃得过?
局长夫人彻底安心了,用力拍了下心口,长松了口气,“哎呦,吓死我了,美云你以后说话可别大喘气,要吓死人的!”
“婶……咳咳……你先起来……咳咳……你再大喘气,我奶要来接我了……啊哟……”
还被压在地板上的林二狗,可怜又弱小,推也推不开,刚刚局长夫人那一拍心口,差点送他归西。
局长夫人这才发现身底下怪软和的,原来是体虚的那后生垫着,那小身板哪禁得起她这压迫啊,怪不好意思的局长夫人忙不迭爬起来,陆寒年也过来拉了把,这才解救了林二狗。
林二狗扶着腰爬起来,疼得他龇牙咧嘴的,还好腰没断,不影响他老林家的香火。
“杀人了……玉燕哪……杀人了……”
席玉达又哭又叫的,不停地重复一句话,席若思皱紧了眉,他知道玉燕是叔叔带回来的女人,他应该叫婶婶,还有个堂弟,叔叔和他父亲说名叫席远思,但这个堂弟还有个名字叫孙建功,而且看起来心术不正,和那个叫玉燕的女人一样,都不像是正经人。
果然不出他所料,那个堂弟做了违法乱纪的事,被看守所关押了,具体犯了什么罪,席若思也不清楚,他也不想知道太多,他们一家这些年风雨飘摇,自身都难保,禁不起半点打击了。
陆寒年走了过来,朝席若思看了眼,问道:“他是你亲戚?”
“叔叔,但不熟。”
席若思解释了句,神情淡淡的。
陆寒年眼神讶异,关系还挺近,这么说起来,孙建功和席若思竟是堂兄弟,细看之下,这对堂兄弟的眉眼确实有几分像,不过席若思气质清雅出尘,孙建功却看着阴沉沉的,长得也没席若思端正。
“你叔叔家应该出事了,我过去看看。”
陆寒年没说太多,席若思是聪明人,这么明显的事实一看就知道,地上的席玉达还在哭叫,“杀人了……”
席若思朝他看了眼,冷声道:“不出意外,是我那个婶婶出事了,我也去看看。”
陆寒年挺喜欢他这样的处事态度,很冷静,也很理智,从头到尾都没一点慌乱,是干大事的人。
两人结伴朝里走,有不少人出来了,冲席若思问道:“若思啊,你叔叔家是不是出事了?”
“不太清楚,我正要去看。”
席若思微微笑了笑,很有礼貌,对街坊邻居他都是彬彬有礼的,哪怕是曾经欺负过他家的人,他也照样客客气气,因为那些年的他比尘土还卑微,连一只蚂蚁都比他有底气些,他没有和别人对抗的资本,图一时之气,结果只是被欺负得更惨。
“大过年的真晦气,你这个叔叔不是个安分人,晦气死了!”
有些人在发牢骚,毕竟见血了,又是年关前,一个弄堂住着确实晦气,席若思只当没听见,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晦气确实是晦气,可这不是他能控制的,所以他不用负责,也不需要道歉。
陆寒年朝他看了过去,见他依然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心里挺佩服的,这份气定神闲的本领真厉害,换他就不行,沉不住气。
顾美云和江老太她们追了上来,林二狗被留下看着叶婉静,他也不想去凑这个热闹,都见血了,他不敢看,晚上一个人守在厂里,肯定要做噩梦的。
有人打电话报告公安了,没人想到要送叶婉静去医院,一个杀人犯疯婆子送啥子医院,就得让公安来抓她。
孟凡还坐在地上,地板像阴曹地府一样冷,寒意从尾椎骨那儿钻进去,渗透了全身,冻得他打摆子,脸青得像鬼一样了。
陆寒年他们进门的时候,就看到这怂货像蜗牛一样在地上爬,还没爬出院子,照他那个速度,估计明天都爬不出去。
血腥味太重了,院子里都能闻到,陆寒年便知道章玉燕情况不妙了,流了这么多的血,十之八九是伤到了大动脉,救不回来了。
“小凡哪,让妈看看有事没?”
看到儿子,局长夫人激动地扑了过去,热泪盈眶,失而复得的儿子,让她完全忘记了孟凡这些天做的那些蠢事,也忘记了自己早上还想让丈夫抽断这逆子的脚。
“妈呀……我差点见不到你了……妈……”
孟凡更激动,就觉得一下子从阴间回到了阳间,天那么蓝,太阳那么暖和,他妈怎么就那么慈祥亲切啊,还有陆瘟神,就跟小火炉一样,好想搂着取暖。
“小凡!”
局长夫人听到这声中气十足的‘妈’,心彻底落了地,就想搂着儿子安慰一下,可是——
“陆哥,呜呜……我差点见不到你了……哥……”
孟凡一把推开他妈,直扑陆寒年,此时此刻,只有陆瘟神才能让他安心,紧紧搂着温暖的陆寒年,孟凡的心都热了,委屈巴巴地哭诉着。
局长夫人将伸出去搂儿子的手,半空中转了个弯,假装顺头发,然后别扭地放了下来,斜着眼睛瞪儿子,肚子里在骂,兔崽子还是欠抽,回去就和他爹说,这回必须抽狠的,爬不起床那种,省得这逆子又出去惹事。
陆寒年嫌弃地推开哭哭啼啼的家伙,孟凡还想靠过来,陆寒年一瞪眼,他就不敢动了,站着抹眼泪,见陆寒年要进屋,他还好心提醒,“里面有死人,好多血……”
脑子里顿时就出现了章玉燕临死前的那一眼,还有那滋滋往外喷的血,孟凡脸一白,腿又软了,径直往地上倒,陆寒年给拽了起来。
江老太和周阿嬷一听有死人,也不敢进去了,她们喜欢的是桃色八卦,沾血的太晦气,不感兴趣。
陆寒年和席若思进去了,循着血腥味到了里间,章玉燕赤身仰面倒在床上,血已经止住了,脖子被砍断了半截,狰狞可怕的伤口令人胆战心惊。
席若思转过了身,毕竟章玉燕是他长辈,现在遗体衣衫不整,他不适合看。
“一刀毙命,凶手应该是叶婉静,就是之前拿刀的那个年轻女人,是章玉燕剧团的演员。”陆寒年说道。
案情不复杂,凶手一目了然,他只是好奇,叶婉静受了什么刺激,竟会被逼得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