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元汐上前，向着琦丝娜伸出手去。
“我认可你说的，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代价这件事。如果可以，我会用我的能力，帮你解决眼下的麻烦。但我不会以你期待的方式，把我的能力转交给你。”
琦丝娜冷笑了一声，微微侧头：“说到底，你也还是怕死不是吗？”
“是，有什么问题么？”封元汐挑眉，“你有你的目的，我也有我的。大家同为六主，姑且当你是同类。可我还没有为了不相干的人牺牲自己性命的程度。”
“你——”琦丝娜看封元汐这副坦言自己自私的态度，一时间竟然不知道用干什么话来反驳她。
一边的叶扶灵，看着琦丝娜这副样子，脸上也流露出一丝的不忍：“就算你想，在我所知的各种记载中，也并没有关于六主之间可以互相吞噬能力的说法。”
琦丝娜啪的一下，挥开了封元汐的手，扬起脸来，一脸的愤然的看着叶扶灵。
“你也想要包庇她吗？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不行？”琦丝娜恨恨的道，“你不是想让我跟大越合作吗？我的条件就是这个。就算会遭到天罚，只要能得到你的力量，也值得。”
纪弘靖实在听不下去了，闪身上前，一掌拍在了琦丝娜的眉心。
他的动作实在太快，明明就在琦丝娜身边，封元汐却完全没有任何反应。那一掌拍下去，封元汐差点以为纪弘靖要杀掉琦丝娜。
“你……”
“现在感觉，脑袋清醒些了吗？”
纪弘靖收手，琦丝娜脸上的表情开始有些恍惚，然后是怅然。
“你……做了什么？”琦丝娜抬头。
“治疗。”纪弘靖说，“伤病或者心症，都可以舒缓。如果想要，这种力量你拿去，不会有师妹的力量那么霸道，有天罚的危险。”
房间里，众人一时都因为纪弘靖的话沉默了。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琦丝娜眼中都是茫然。
“我是觉得，比起得到报复别人的力量，我的力量对你来说更有用吧。”纪弘靖很是无所谓地耸耸肩，“想要成为荒原之主，一定会经历战争。在战场上，能够很快治愈己方的伤痛，比单纯的让敌人倒霉，更容易在日后收拢人心不是吗？毕竟，没有人喜欢活在恐惧之中，有治疗力的圣女和王，或许才是普通人希望的领袖。”
纪弘靖说着，抽出了一直背在背上的剑，横端着，单膝跪了下来，端到了琦丝娜面前。
“不想试试吗？你的神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琦丝娜一脸骇然，看看纪弘靖又看看他手里的剑。她一下子就从地上跳了起来，抓过纪弘靖手上的剑指向了他的咽喉。
“住手！”封元汐也立刻死死抓住琦丝娜的手腕，“你们两个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你一个大越养尊处优的世家千金，从来没有受过苦，懂什么？！”琦丝娜挣扎着，“你知道黑石城正在发生什么吗？你知道有多少人会死去吗？”
“没受过苦？”封元汐也火了，“想要我的命的人可不止你一个！我是不懂你们将会面对什么，但死过一次，我也不会再把命交到别人手里。不管是人还是神，既然我有能让对方受劫的能力，那谁想打我主意，打我重视的人的主意，就一个都别想好过！”
“封师妹。”纪弘靖保持着半跪的姿势，身板挺的笔直，“把剑给她。”
“纪师兄？！”封元汐等着他：“你能不能多爱惜一下自己的性命？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显有人想要让六主之间互相残杀，为什么你还要——”
“因为我是叶家的人。”
纪弘靖抬起头，明明是十四五岁的年纪，但是黑色的眼中却有一种沧桑老者一样的淡漠。
“叶家人，没有选择。必要的时候为了大越牺牲是责任。”纪弘靖说的很慢又很平静，“既然你有你的决定，而琦丝娜姑娘又一定要一个交代。为了促成大越和戎人的合作，牺牲掉一个我，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
纪弘靖回过头去，看着叶扶灵：“师尊，您说是吗？”
“你教的这都是什么徒弟？”殷无彩皱眉，说出了在场众人的心声。
琦丝娜的手微微的颤抖着，好一会，她低声的开口：“放手。”
“我不放。”封元汐还抓着她的手。
“我不会杀他。”琦丝娜闭目，松手。
纪弘靖的剑当啷落地。
“真是让人讨厌！”
琦丝娜一甩手，封元汐被她丢开剑的动作吸引，一时没抓住，被她甩脱了。
琦丝娜居高临下的看着纪弘靖：“我讨厌被人当做牺牲品和傀儡。但是我更讨厌自愿做傀儡的人。如果杀了你，得到你的力量，会让我晚上做噩梦的。”
“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封元汐白了她一眼，“想要我的命的时候，你难道就不会做噩梦？”
“你不一样。”琦丝娜轻笑了一声，却没说哪里不一样，“我自己，大概也感觉到了，那可能不是真正的神。”
琦丝娜突然转了话题：“昨天晚上光线太暗，你们大概不能好好的调查祭神殿吧。怎么样，有没有胆量随我再去一趟祭神殿呢？白天的话，应该更方便吧。”
封元汐看向了叶扶灵和殷无彩，两人眼光一碰，叶扶灵点了点头。
“关于祭神殿的事情，我们也想再多调查一下。”
少顷，封元汐等人做好了安排，由她、殷无彩、叶扶灵、纪弘靖四人，随琦丝娜去白蛇神庙。
慎诺留在行馆里。鉴于之前有过一次被琦丝娜欺骗的先例，这一次，至少在外面留一个送信的人。
而阿克莫则被封元汐吩咐，回到厄尔特部的寨城去。除了送去之前殷无彩洒下的毒药的解药，另一个任务，就是告诉尤恩的父亲巴提塔头人，他的这个儿子，因为帮白蛇神斩杀了“伪装成神的恶鬼”，已经成了尊贵的白蛇神的使者了。
“你倒是挺会编故事。”琦丝娜一直看着封元汐忙前忙后，听到她的话，嗤笑道。
“你最好也学会编故事。”封元汐淡淡地看了一眼琦丝娜，“在我们那里，历史上每一次改朝换代，都有不少有趣的故事，来烘托建国者的与众不同，天命所归。”
“这不是骗人吗？”琦丝娜很是不屑。
“谁在乎呢？”封元汐看着阿克莫离开，对琦丝娜说，“对于在战火或者天灾中陷入绝望的人来说，听一个好故事，相信一个英雄，或者去崇拜一个神，本质上其实没有什么区别。如果你将来想要做好欧恩提斯的女王，最好学一学怎么讲好一个故事。”
“……你们大越的小孩，都有这么多鬼主意吗？”琦丝娜心中有种强烈的违和感。
“大概……我并不能算是普通的小孩吧。”封元汐朝着前庭那边正在整理身上佩剑的纪弘靖努了努嘴，“我们大概都不算是。”
琦丝娜看向了纪弘靖，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