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和封元汐到底什么关系？”
封颖儿并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一味地想要解开自己的疑惑。
“丫头，知道这些，对你也并不会有任何好处。本少爷只问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你的条件我听到了。”封颖儿说，“但是，你做得到吗？封家现在时刻派人盯着我和我母亲。你们……”
“既然开出了条件，自然是做得到的。”那少年慵懒地抱起双臂看着封颖儿，“我们有我们的做法，你若答应，自然有人告诉你，要如何才能摆脱封家眼线的盯梢。”
封颖儿沉默。她受够了自己的母亲每天神经兮兮地问她父亲去哪了。也受够了那两个封家派来的下人，每天除了压榨自己和母亲最后的一点钱财，根本什么用场都派不上。
“你们……”封颖儿咬了咬嘴唇，“你们能不能，只送我一个人走。不但要送我走，我还要你们给我足够日后生活的银钱。否则，就是饿死在千嶂城，我也不会答应。”
那少年公子听了，眉毛一挑，嗤笑了一声：“你以为你在威胁我？”
封颖儿听到他语气不善，心里咯噔了一下。
“怎么，之前那位姐姐说，是你介意我三姐的名声不好，所以才想送我走的。怎么，她说得不对？”
“雀儿说得当然对，否则你也不会站在这里。”
“那我不愿意，你又能怎样？”
“我？无非是看着你和你母亲被封家榨干最后一点价值，然后饿死街头罢了。”少年脸上露出了冷漠的神色，原本白皙俊秀的面孔，看上去阴气森森，“多等些时间，我等得起。”
“你——”封颖儿觉得喉头像是堵了一块铁，吐不出也咽不下，站在那里呼呼地喘了两口气，才开口：“既然等我们死就行了，你又为什么要来和我说这些。”
“你想错了。”那少年抬起右手，竖起修长的食指左右摆了摆，然后，朝着封颖儿的方向点了点，“依着我的性子，你开始胡闹的时候，直接让人解决了你，找个乱葬岗丢了，也不会有任何麻烦。但三姑娘觉得，你这是帮了她的忙，所以我不插手。”
“那你现在……”
“现在，我厌烦了。三姑娘比你们封家所有人想象得都要重要。你们封家不心疼自家的姑娘，外面可有心疼的人。”那少年咧了咧嘴，“三姑娘不想冤冤相报无穷尽，害她父亲的是你的父亲，那你的父亲还她一命，理所当然。你和她，都是被封家这个怪物毁了将来的人，她不肯落井下石，是她好心。但是我们这些做事的人，可不一定要照着她的意思来。”
“哦……”封颖儿脸上露出了一种扭曲的笑，“我明白了，你是看上她了？也对，封元汐这从小没爹的野丫头，自然是不知检点的。你是她哪里勾来的野男人？你要是动我，当心她知道——”
封颖儿嘲讽的话还没说完，就觉耳边呼的一声风啸，有什么东西擦着她的耳边飞了过去。只听身后门上笃的一声闷响，封颖儿感到了耳侧传来刺痛。伸手一摸，手指上竟然有一丝血痕。
她抬头，看到那少年一只手举在空中，还没落下，正黑着一张脸看她。封颖儿一回头，才知道，刚刚是那个少年把饮酒的酒杯直接朝她丢了过来。
可是骇人的是，那酒杯擦着她的耳边飞过，竟然稳稳嵌进了木头的门板里，入木三分。而明显是瓷器的酒杯，竟然完好无缺。
封颖儿腿一软，坐倒在了地上。
“我以为封家是大家氏族。就算四小姐如今被逐出家门，没落了，也该有大家小姐的矜持。这些市井泼妇骂人的词儿能从你嘴里说出来，封家宗家的家风，也不过如此了。”
那少年收回手，起身。他双手背在背后，抬步走到了封颖儿面前。封颖儿吓得全身瘫软，连躲避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们倒是庆幸。三小姐不是封家教出来的，不然，那可真是大不幸。如此恶毒，连自己母亲的安危都不顾，只想自己轻松快活……封四姑娘，你的如意算盘，打得也太好了。”
说罢，少年一甩袖，推门就要离开。
“你去哪！”封颖儿像是突然回神了一样，“我答应你们的条件！我不再说三姐的坏话了，我、我……”
封颖儿“我”了半天，却想不出还能给对方许什么愿。
“回家等着去吧。”
那少年丢下这么一句话，离开了包厢，只留封颖儿一个人坐在地上发呆。直到这饭馆的伙计来，疑惑地问客人哪里去了，封颖儿才一骨碌爬起来，低着头冲出了这间饭馆。
就在之前那间包厢的隔壁，之前的戎人侍女和那锦衣公子的婢女雀儿正坐在一张圆桌前，一脸淡然地吃着和隔壁桌上一模一样，很有戎人传统特色的食物。
封颖儿逃跑后，那戎人侍女停了筷子问雀儿：“你也听到了，还打算按照原本的计划做么？”
雀儿点了点头，刚要开口，门被推开了，之前的锦衣公子走了进来。他关上门，自顾自地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润了润喉。
然后，他抬头，朝着雀儿说道：“三姑娘，以前听封家人行事如何，我还不大信。如今这一个小丫头就能这么没有人情，我也才算见识了。”
“若不是如此冷心冷血，也不是封家的人了。”那“雀儿”开口，声音却是封元汐的。
“不明白，三小姐何必还跟这些人讲情面。追影阁的手段，想让个把人消失的无影无踪，那都是轻轻松松的事情。何必还要费这样的心思？”
那侍女打扮的人，也恢复了原来的声音，原来是碧云。而那位装作俊秀公子的，是擅长易容乔装的水风。
“谢谢两位肯帮我做这事。其实刚刚水风说的，我也听到了。”封元汐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道，“放着她和成氏被封家折磨死，未尝不可。但是……不行。倒不是说我对她们还有什么亲戚情分。只是，她们手里，恐怕有封家想要的东西。否则，封家也不至于已经把她们逐出了封家，还要派人监视她们。”
“三小姐的意思是……”水风和碧云对视了一眼，问道。
“封廉松是协助封献泽打理封家明面上的事务，封常瀚那一支，负责的是封家生意场上的往来。封廉棋和千嶂匪徒过从甚密，可是，难道仅此而已吗？”
“三小姐想说，成氏母女，可能有封廉棋为封家做的各种脏事儿的把柄？”碧云立刻理解了，“但是这个把柄，因为成氏疯了，封颖儿一个小丫头又不知道内情，所以才需要派人盯着。看成氏何时恢复神智，逼问出那东西的下落。”
封元汐点了点头：“甚至，成氏都可能……不是真的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