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性格上有些像我。”殷无彩摇了摇头,“也罢,随你喜欢吧。做我的徒儿,自然是要恣意枉为一些的。”
封元汐听了也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微笑。
殷无彩已经毋需在靠各种毒物来维持自己身体内毒伤的平衡。自然,想要远行的她,将一整座的地下药室都送给了封元汐。
“我再留在这里,也对你没有什么帮助了。弘靖那小子人手一定不足。能够知道内情,又能帮得上忙的,我算一个。所以也就不耽搁了。”殷无彩道,“这些毒物,我都交到你手上了,你自己拿来研制新毒也好,解方也罢,都随你。只是……罢了,想来我也是白嘱咐你。如果是你,应该不会需要用毒来杀人吧。”
“……师父倒是对我信任。”
“这一年多,我也是见过你行事的,不私刑,不滥杀。倒是有叶家人的风格,若是姓叶的找回来了,我倒是应该让他收你做个叶家弟子。”殷无彩说笑着,表情又是一肃,“只是,过了这几年离经叛道的日子,我才更知道他们走的路有多不容易。如果你也要走这样一条路……”
“师父,徒儿不会模仿别人,走任何一条路的。”封元汐摇头,“我自有我看人看事的准则,旁人无法影响我的路。”
“哦?你的路是什么?”殷无彩追问。
“我相信最纯粹的人心善恶,天理昭彰。”封元汐说,“越是感受到六主异于常人的地方,我就越发觉,世间是真的存在一种道理的。这可能就是冯川他们说的‘龙脉’所在,百川汇流。所有人不管是命还是运,都是要在这条河道中前进的。”
殷无彩听的若有所思。
“我想要沿着这条河看看下游的风景。如今的河道很好,我也没有另开一路的心。可若这河道淤塞,水流未必不会另寻路径。”
“我原以为你是个老实的,这么看起来,你或许才是危险的那一个。”殷无彩摇头苦笑,“别闹的太过火。已经有人对江湖人动手了,我想,凭你的聪明,也应该知道,谁才能做到这种程度。”
封元汐点头。
“既然连这些散兵游勇的武人,他们都不放心,那你们这样的……”殷无彩似乎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最后摇了摇头,“你们的事情,不但不能让世人知道,更不能让有心的人对你们忌惮。没想到,我会搅入这种离奇的事情。我希望,以后不会在江湖上,听到你的传闻。”
“我尽量。”封元汐道。
殷无彩离开了千嶂,她没有让封元汐来送行。
“或者过上一两年我来寻你,再不济武林大会总能见上一面。江湖儿女就不用这样矫情的了。再说,我也不喜欢这样。”于是,殷无彩就如她说的那样,独自一人踏上了旅程。
才离开千嶂半日的路程,在道边一处茶棚歇脚的时候,有一个戴着斗笠的人坐到了她的茶桌边上。
“抱歉,我喜欢一个人坐,这茶棚里还有别的座位。这位兄台还请另寻别处。”殷无彩微微抬眼,看着对面的这个人。
那人的手指曲起,在桌面上按着一定的节奏,扣了几下,然后道:“是小人唐突,扰了这位夫人的兴致。”
说完,起身离开。到了另外一桌,要了一壶茶水,两个贴饼子,胡乱的吃了一餐,很快离开了。
殷无彩饮罢了手中的茶水,在桌上放下几枚大钱,起身离开。
出了茶棚,蹑着那个戴斗笠的青年,殷无彩七转八绕地拐入了官道旁的树林中。
那青年一个闪身,出了殷无彩的视线。
殷无彩在原地站定,手探到身后,握住了长鞭的柄,开口问道:“追影阁找在下,为物,为事,还是为命。”
“此次,我等为命而来。”
树后,五六个黑衣人走了出来,将殷无彩围在了当中。
殷无彩离开,封元汐也已经打点了行装。
殷府的地下库存众多,当初殷无彩先后装了三辆车,才陆续从关外运进了千嶂。虽然后来有不少的消耗,但是如果封元汐想要搬家,仍然是一个大工程。
“殷夫人将所有珍藏都给了你?”谢玉礼惊叹道,“那要有多少啊。”
封元汐摇头:“确实太多了,不带走也不行。原本我那宅子里的东西,除了衣物细软,我都不打算带走了。之前委托你寻人,帮我想法子卖掉这个宅子,里面的东西就随买主处置吧。”
“姐姐如今是阔了,连家私都不要了。”
封元汐笑:“原也不值什么。就是给买主做个添头,人家倒未必肯要。只是这些师父的珍藏……确实不能随便留着。这宅子原本就是托裕通商会的人找的,日后不住人了,还是要还给人家的。得做好善后才行。”
“我们的车队倒是有时间,或者姐姐你在师兴找好了落脚点,这些东西我让人帮你搬。让碧云找追影阁的人来做,比找一些不明就里的普通人来做要稳妥。”谢玉礼建议。
“追影阁还管搬家?”封元汐诧异。
“听说也是有一些外围做杂事的人,就比如街边的乞丐里,说不准就有哪个是追影阁打听消息的人。那贩夫走卒中,自然也有。”
封元汐听的来了兴趣:“他们是一时做此伪装,还是常年如此?”
“听说这些外围的人,常年如此。”谢玉礼想了想,答道,“追影阁的底层之人,不在天地人三个等级之中,就是百姓中的的一些人,平日里看不出来,只有追影阁的召集令能指挥的动他们。当然了,也有一些上三层的人,在有需要的时候会伪装成各种身份的人,而这些平日里就在市井生活的人,会为上三层的人打掩护。”
封元汐问:“就像碧云他们来到你身边一样?他们是什么等级?”
谢玉礼却是摇了摇头:“姐姐如果想要知道,自己去问他们呀。”
封元汐也只是随口一问。追影阁在江湖中是传说一样的存在,虽然叶扶灵很明显见过他们的老阁主。但是一般人,别说见老阁主,就是追影阁真正的所在,里面的人员如何运作这些事情,都是一无所知。想来,应该是追影阁最核心的秘密。
有时候,有些事,不知道,反而对自己和周围人更安全。封元汐深知这个道理,她的好奇心,也只会探查到这个范围。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委托他们吧。”封元汐想了想,这或许是最安全的方式。
“你最近感觉身上怎样,龙珀可有随身携带,毒症有什么变化?”两人商议妥了第二日启程去师兴的事情,封元汐又问起了谢玉礼关于他身上寒毒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真龙珀真有奇效,还是我这半年来练功有小成,今年倒是不觉得有往年难熬了。”谢玉礼想了想,笑道。
封元汐看着他,确实不是印象中,去年那种根本站立不稳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