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大抵平静,封元汐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另一件让她介意的事情又渐渐占据了她平日的思绪。
日子有些太平静了,平静的让她有些不适应。虽然才摆平了赵公子一群人,可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挑战——以对手是夷君而论。
自从上次托追影阁的人将自己加密的书信送去给殷无彩,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并没有收到任何回音。
而纪弘靖从上次离开千嶂之后,也是已经数月没有联络。
封元汐曾经委托他们两个人,如果有冯川的消息,想办法通知对方,自己想要见他。这一点,现在她也几乎是不抱希望了。
封元汐此刻的思绪又飘远了。面前,一阵劲风袭来,就在拳头要触到她笔尖的一瞬,封元汐一个铁板桥,闪过了攻来的拳式。
“小姐,你走神了。”竹音站定,收回了自己的拳头,对封元汐说,“小姐让婢子给您喂招,您自己却走神。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封元汐已经站好,要摆了摆手:“罢了,今天不在状态。就先到此为止吧。”
她拿过了一旁兰蕙递上的布巾,擦了擦脸上薄汗,手上顿了一下,对二人说:“你们两个,来我房间一下,我有事要说。”
“是。”两人应了一声,跟着封元汐进了她的闺房。
封元汐在自己房间外间的主座上坐了,拿起茶壶,倒了一杯凉茶,一口饮尽,放下了茶杯。
“我也不兜圈子了。”她说,“追影阁派你们来,到底是做什么的?”
两个女孩眼睛都是倏然瞪大,然后对视了一眼,齐刷刷噗通跪下。
“不敢隐瞒姑娘,我们确实是追影阁的人,少阁主……少阁主让婢子们前来帮助小姐。”兰蕙回答道。
“帮助我?”封元汐挑眉,“追影阁将天下能人异士分了三六九等,全都标好了价格。我不敢想,这帮助的价格,是什么?你们没少把我的消息告知追影阁吧。”
“……是。”兰蕙低头应了,然后又抬起头来:“但是少阁主只是让我们跟着小姐,观察小姐对身边之事的应对进退。捡重要的报给少阁主。”
“这有问有答,也是你们来之前就被吩咐了的?真就不怕我发现,赶你们走?”
“是,少阁主说,小姐聪慧过人,我们的身份是断然瞒不住的。追影阁想要和小姐交好,所以派了婢子们来。婢子们都是追影阁培养的外层人员,因为……有一些缺陷,不能进入四堂。对婢子们来说,帮助小姐是考验也是历练。如果小姐不用我们,那我们……我们也只能告知小姐实情,然后听凭处置了。”
“追影阁以任务为优先。要么就做成,要么就不接。”封元汐说,“你们接了帮我的任务,却被我赶走的话,想来惩罚会很重吧。”
“轻的会被取消进入四堂的考验资格,今生入四堂无望。严重的任务失败,会被逐出追影阁,甚至成为追影阁的任务目标。”竹音说着,面不改色。
封元汐暗自皱眉,所谓任务目标,也就是被悬赏“清理门户”了。
“那被我赶走,到底算轻,还是算重?”
“一切……全凭阁主和少阁主定夺。”兰蕙道。
“那你们知道,你们这位少阁主,是为什么要让你们跟在我身边吗?”
“能跟随天级人物,是婢子们的荣幸,至于具体原因……”
“你们也不知道,是吧?”
兰蕙和竹音点头。封元汐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我之前委托了追影阁,帮我送一封信给我的师父。可是这一送数月,杳无音信……我想作为一个委托者,我有必要找你们追影阁问个清楚了。”封元汐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
“小姐的意思是……”
“我想见你们的少阁主。有些事情,我应该亲自请教他才对。比如一些……你们不知道的事情。”
两个人对视一眼,兰蕙说:“这事,我们可不敢保证。”
“我想,既然他这么关注我,派了你们两个来,早晚会亲自见我的。不用这么拐弯抹角,我现在想见他,去告诉你们的少阁主吧。”
两人沉默的行礼,离开了封元汐的房间。
“追影阁,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呢?”封元汐自言自语的道。
三天后,来封府接封元汐的,是碧云和水风两人。
“我家少爷请封姑娘过府,有要事一叙。”碧云对封元汐道。
“往日有什么事,都是他来找我,今日怎么倒想起请我过府去了?”封元汐挑眉。
“因为府上恰巧来了一位贵人,封姑娘想必也对此人很有兴趣。”
“哦?”
“否则,之前怎么让兰蕙和竹音两位妹妹带话呢?”
封元汐一听碧云的话,就知道了她所指的,是追影阁的少主。
“好啊,那就见见,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贵人。”
封元汐带着兰蕙竹音,跟着碧云一行,来到了谢家别院。路过花园的时候,看到济老似乎雷打不动的在那个凉亭中钓着鱼。似乎是听到了封元汐路过的声音,回头看了她一眼,朝她微微点头。
封元汐停下,默默行了一礼,又抬步跟着碧云往后走去。
到了谢玉礼的院中,房间的窗子大开,连门廊间的竹帘都卷了起来。许是真的十分酷热难耐,在谢玉礼的书房里,封元汐只能看到一扇薄纱的屏风放在入口处,阻拦了些许视线。
屏风后面,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影,对坐着。似乎是并没有在意外面的脚步声,还在说着话。
封元汐听到“啪”的一声,是棋子落在棋盘的声音:“微卿,这一招,你可应对的了?”
“济兄实在是刁钻,我得好好想想……不过,在那之前——碧云。”
“婢子在。”
“元汐是元汐姐姐到了么?”
“可不就是我么。”
封元汐毫不拘束,随口应着,进了书房,转过了那扇薄纱的屏风。她注意到的不是谢玉礼,而是坐在他对面的那个男子。
此人说是男子,更介于青年和少年的年纪。一头乌发用玉簪束起,一身白色流水暗纹的绸缎长衫,衬得他更加肤色白皙,五官俊逸,仿若仙资。此时他一双凤目正打量着封元汐,开口是带着微妙蛊惑性的声音,而这种感觉的声音,封元汐曾经在两个人身上听到过。
“这位就是封家的三姑娘吗?”
“我与封家已然断了关系,若以我本家论,我是独女。”封元汐挑眉。
“是在下失礼了。”那俊逸青年从棋桌旁起身,朝着封元汐一揖,道:“在下济世钰,见过封姑娘。在下就是你想见的,追影阁现任少阁主。”
“哦?真的吗?”封元汐眨了眨眼。
一言不发,足下发力,直朝济世钰冲了上去,指曲成爪,抓向他的面门。
“姐姐!”谢玉礼惊呼。
济世钰侧身,轻巧的躲过了封元汐的攻击。
“济少侠,为何要乔装易容,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呢?”封元汐变招,再次朝他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