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下,你……”封元汐没有想到,齐世枢会说的如此直白。
“怎么,让封姑娘感到惊讶了?”齐世枢笑的有些促狭,“既然我能看懂人心,自然也知道,如果不以诚相待,继续这样拐弯抹角的试探,是无法得到封姑娘的信任的。”
“……这话从您嘴里说出来,还真是让人觉得有点讽刺。”
“封姑娘,对于这点,我觉得你对我真的有很深的误解。”
“这件事……换个地方说吧。”封元汐看了看合阳郡主府的花园,总觉得他们继续在这里讨论这种问题,不甚妥当。
在封元汐的带领下,两个人到了奉京的寻芳阁。封元汐在这里,也照着师兴的模式,打造了茶室和属于自己的秘密房间。
把齐世枢的护卫留在了店门口,吩咐了碧云、山月等人守住了门户,封元汐让齐世枢进入了自己的私人领地。
“如过我现在,想要对三殿下图谋不轨,想来已经得手了。”封元汐在自己的书案后坐下,“三殿下就不担心么?”
“虽然我不知道姑娘为什么对我有敌意,不过我在姑娘身上看不到杀意。想来,姑娘对我就算有所忌惮,也不会伤我性命。而且就算……姑娘想这么做,也要考虑一下在京中的家人和朋友的安危,不是吗?”
封元汐轻哼了一声:“对谢玉礼的事情,三殿下查到多少了。”
“我所能知道的,已经全部和姑娘说了。”齐世枢摇了摇头,“想来,姑娘也应该听说过,谢玉礼曾经在宫中遇害。这件事,谢家人不说,也没有任何记录。谢玉礼身份特殊,不留记录,我能明白。但是就算是秘密被处置或者突然失踪的宫中之人,我也查过了,当年除了疯掉的容嫔,没有人再被处罚。”
“容嫔不可能在自己失去一个孩子的时候,对别人的孩子下这种毒手。而且她的发疯,或许和看到玉礼中毒,再次受了刺激有关。”封元汐接口道。
齐世枢托着下巴,表情耐人寻味:“看来,他和谢家人,对你都很信任。”
封元汐却是不为所动:“没什么,既然殿下知道了我和他是同类人,自然也应该明白,这种相信,以及消息上的互通,意味着什么。”
“我听大哥说,姑娘精通医、毒之道。当初他那种难解的奇毒,姑娘都有办法可解。那玉礼这次的毒,姑娘有什么眉目么?”
“这个问题,对三殿下想查的事情,会有帮助?”
“或许有。”齐世枢说,“如果姑娘据实相告,我可以将我在怀疑的事情,告诉姑娘。算是这次消息交易的附赠品。”
“三殿下倒是大方。”
“没办法,谁让姑娘对我心存芥蒂。我可不想……让六主之一记恨上,特别是姑娘你。”
封元汐很是审慎的看了他数息,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将关于谢玉礼这次所中之毒的毒性,以及和之前那次所中之毒的关系都说明了。
“这种毒,本身不难解。难解的,是需要的一味药材,需要在玄莲生长的地方进行采集。并且要在其还新鲜的时候进行使用。离开了生长的环境,会迅速失去药性。”封元汐解释,“而这种东西,根据我的调查,大越是没有这样的生长条件的。”
“那……”
“他们的生长地,在北部荒原,而且是在荒原的极北部。并不在如今北戎的领地内。”封元汐表情肃然。
“我明白了。”齐世枢点头。
沉吟了一阵,他对封元汐说出了自己的怀疑。
“封姑娘,知道为什么福龙祭不会扩展到大越的其他地方吗?”齐世枢问封元汐,“各种神佛,道观、庙宇,祠堂,大越包容各种神只的道场,即使是前朝崇拜的偶像,如今道场也要比对大越开疆有恩的龙神要多。作为六主之一,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封元汐在独自一人时,已经思考过了这个问题,只是并不确定自己能想到的答案,是否是当初齐家限制龙神祭祀扩展到整个大越的理由。
“就是因为六主的存在。”封元汐说,“作为六主,我们身上有一些说不清,无法用常理来解释的事情。得到赐福传承的我们可以说是龙神在人间的分身,或者代行者。如果我们当中,有人心存不轨之心……在某些时刻,只要声称自己是开国龙神降世,就可以煽动起一场风暴。”
封元汐说的很委婉,但是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
“确实如此。”齐世枢的表情显得有些惊讶,然后露出了一个笑容:“看来,微卿和其他人看重封姑娘,也不单单是因为姑娘是六主的身份。姑娘作为女子,在某些事上,有着超乎年龄的洞见。”
“三殿下觉得很惊讶吗?我倒是觉得,或许这都是我身为六主的身份造成的结果。”
无论是前世被利用还是陷害,又或者这一世必须因为封家和六主的身份,搅入这扑朔迷离的迷雾中。
但是显然,齐世枢以为,封元汐说的,是因为六主的身份,造成了她的洞见。他摇了摇头,不置可否:“朝廷虽然抑制着龙神,作为一种信仰在大越传播。但相比姑娘也能发现,我们同时也不能不对龙神保持敬畏。因为龙神和整个大越的龙脉国运,息息相关。”
封元汐有些嘲讽的笑了一下:“说的简单点,三殿下。在封家的传闻中存在六主传承者的‘献祭’一说。但是实际上……应该是让他们在某些必要的时候,去平息某些事端了吧。只是很不小心的,在这个过程中……或者之后,这些人都很短命。好在事情解决了。不过‘献祭’的说法,也就出现了。六主的能力非常好用,我不太清楚其他人是什么样,但是叶家的那种巢湖寻常的医术能力,在有大瘟疫之类的情况下,应该会快速平息状况。只是,过往的叶家传人,其本人到底如何,就未可知了。”
齐世枢深深的叹息,脸上流露出了一些,似乎是羞愧的神色。
“看来,能洞见人心,并不是我的力量。任何人只要想,都可以做到姑娘这种程度的洞见。”
“所以呢?你的结论是什么?”
“有人想要从谢玉礼开始,逐渐除掉可以作为大越朝廷最后底牌的六主传承者。如果到时候,发生了不得不依靠六主传人的力量,才能够解决的状况……封姑娘,你觉得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