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啊?娘,你就别多操心了,我哪能有什么反应啊?我和他根本……”成甜甜一时红了脸,差点又说漏嘴,幸好及时醒过神来,赶紧岔开话题:“娘,爹和哥怎么还不回来呀?皇上办个宴席就要这么长时间还吃不完吗?”
“那么多三军将士要离京参战,聚在一起喝酒当然要闹得时间长了。你若是困,就先去歇息吧,我再等等他们。”成夫人说道。
成甜甜本来还想再陪一下成夫人,又怕坐在这儿闲扯下去,一会儿成夫人又要对自己和慕凌轩的事情追根问底,便也不再坚持,说了句:“娘,那我先回房了,爹和哥如果回来得太晚,你也就早些去睡,别一直等了。”
成甜甜起身回房,路过云樱和成子洛的屋子时,她见到屋里还亮着灯光。从透着昏黄灯光的碧纱窗上,可以看到云樱娟秀的侧影,似乎正在凝神沉思。
云樱姐还没有睡,成甜甜心念一转,不由自主往那边走过去,很想过去再和云樱聊一下什么。
脚步走到门口,却又犹豫地停住,聊什么呢?慕凌轩吗?还是自己的哥哥?
显然,云樱姐并不愿意提起他们过去的那些事情。
成甜甜在门口站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推门进去,而是折身返了回去。
而此刻,云樱坐在灯下,心潮起伏,百感交集。
成甜甜今天对她说的那句话一直在她的脑海里盘旋回响,久久不去。
“他真的很爱你,你知道吗?我随便画的一张你的画像,他都舍不得丢掉,专门放在床头……”
天哪,云樱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头,在心里反复地低声呼唤:轩,轩,忘了我,忘了我吧。我只是一个软弱的,任命的女人,早已不值得你这样惦念,你何苦?何苦还要这样折磨自己?
泪水无声地从云樱美丽的眼睛里涌出,滑过她清丽而又苍白的脸颊,最后跌落在她胸前的衣襟。那翠绿色的衣衫,一会儿就浸湿了一大片。
慕凌轩没有忘记的过往,她又何曾忘得了?
对于云樱来说,那同样是她的初恋,是她的初吻,同样是她刻骨铭心的记忆。
她和成子洛虽然从小就订了亲,算得上青梅竹马,可是之前两个人除了牵牵手,却从来没有更近一步的举动。
成子洛对她,一直就像大哥哥呵护着小妹妹,什么事都宠着她依着她,耐心地等着她长大。在她真正成为他的新娘之前,他不想对她有一丝一毫的冒犯,哪怕是一个小小的亲吻都没有,怕吓着她。
而云樱,也一直依赖留恋着成子洛。从小到大,她习惯了他的照顾,习惯了他的迁就。
如果后来没有和慕凌轩的那段邂逅,云樱会把她对成子洛的这种依恋当**,也许两个人就能恩恩爱爱,甜甜蜜蜜地生活下去。
可是,命运偏偏安排她认识了慕凌轩。她认识了慕凌轩以后才明白,原来,爱上一个男人的感觉根本不是像她从前对成子洛那样。
爱他,就会以他的快乐为快乐,以他的哀伤为哀伤,就会每时每刻都想和他在一起。如果一天没有见到他,心里就空落落的,总像少了一点什么。
这一切奇妙的感觉,她对成子洛都没有过,她只是顺理成章地享受着他大哥哥般的呵护与关爱。
而和慕凌轩在一起,所有以前从未体验过的情愫和感受全部汹涌而至。见不到他时,她会想他,见了他,她会心如鹿撞般跳个不停。而如果偶尔看到他和别的女孩子说话,她会像吃了一颗青葡萄,心里酸上半天……
云樱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就有那么巧。她刚刚和慕凌轩依依惜别,成子洛就从边关回来了。
当他带着一脸喜悦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她还正沉浸在与慕凌轩分离的哀伤愁绪里,以至于成子洛叫了她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当时成子洛的心中盛满了与心爱女孩久别重逢的喜悦,并没有过多注意到云樱的神色不对。
他兴奋地对她讲了很多在边关打仗的趣事,她渐渐也融进了那些对她来说全然新鲜的故事当中,暂时忘记了和慕凌轩分别的失落。
直到最后,成子洛突然将她拥进怀中,激动地告诉她,爹和娘已经答应让他们马上成亲了,日子定在三日之后,并且会尽快把她的父母家人接来,参加他们的婚礼。
云樱这才震愕地惊醒,她赶紧从成子洛的怀中挣脱,却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说,她已经爱上了别人,不想,也不能嫁给他了。
云樱的表现当时看在成子洛的眼里,他只以为是女孩子的羞涩,毕竟以前他从来没有拥抱过她,他一直对她小心翼翼的。
他哪里能想到?就在他离开京城去边关参战的这段时间,云樱已经和一个风采超群的男人一见倾心,爱得如痴如醉。
所以,成子洛只是笑了笑,再次把这个像猫一样胆小的女孩子搂进怀中,宠溺地道:“云樱,我们马上就成亲了,你还怕我?”
“子洛,你先坐,我有话对你说。”这一次,云樱非常激烈地推开了成子洛。
她这时才知道,心里如果有了一个人,根本就无法再接受另一个男人稍微亲密一点的举动。哪怕这个人,曾经亲近得就像自己的哥哥。
“云樱,你怎么了?”成子洛愣住,这才发现云樱的神情有些异样,不是分离之前那个依赖着他,也听他话的小女孩了。
此时,她对他,仿佛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疏离和陌生。
“子洛,我想……我不能嫁给你了……婚事取消吧,我来对爹和娘说,对我家里人说……”云樱犹豫了半天,吞吞吐吐,结结巴巴地讲完了这句话。
“云樱,你在开什么玩笑?”成子洛的脸色变了,他瞪大眼睛看着云樱,真希望这是自己听错了,或者是她在闹着好玩。
可是,看着云樱那躲躲闪闪的眼神,成子洛明白,她说的一定是真的。
“我没有开玩笑,子洛,我只是把你当做哥哥……我现在,爱上了一个人,我不能骗你,我只想嫁给他。”云樱小声但是却坚定地说道,看着成子洛那震惊和伤痛的模样,她的心中有几丝不忍,却还是鼓足了勇气说出来。
毕竟,她不能再给成子洛一丝指望。三日后的婚礼,她压根就不知情,她也不愿意。在她爱上慕凌轩之后,她发现自己连对成子洛牵一下手都很抗拒,又怎么可能去做他的妻子?
“他是谁?”心在瞬间跌入无底深渊,成子洛的声音冷了下来,眼中也燃起了愤怒的火苗。
“他……”云樱嗫嚅了一下,没有敢说出来,成子洛此刻的眼神让她害怕。
“你爱上的那个男人是谁?!”成子洛捏住了云樱的手腕,怒吼。
他的心已经被撕碎,他从来没有想到,他在边关日日夜夜思念着的女孩,他今生今世认定是他妻子的女孩,在他回来的第一天,竟然会告诉他这样一个晴空霹雳的消息:她爱上了别人,并且不想嫁给他了。
“他是靖王!子洛,我对他和对你的感觉不一样,你像哥哥,他才是我想一辈子跟他在一起的人。”云樱咬了咬嘴唇,冲口而出。
反正迟早是要摊牌的,倒不如现在就全部说清楚,快刀斩乱麻。
“呵呵,原来是他……难怪你会这么坚决!”成子洛冷笑一声,心里生生作痛。
如果是别人,他会觉得云樱是因为他长久不在身边,心灵一时地迷失,他有足够的信心和耐心让云樱的心重新回到自己这里。
可是,那个人是慕凌轩。那个人各方各面出色得足以令所有的女人为之倾倒,令所有的男人为之嫉妒。
当云樱说出她爱上的人是慕凌轩,成子洛便知道,自己再无赢回云樱心的可能。
“子洛……对不起……”云樱看着成子洛脸色灰败,心中也很难受,可是她此刻,也只能对他说这三个字。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也不会让你离开我!”成子洛紧紧盯着云樱,一字一句说完,摔开云樱的手,大步走了出去。
云樱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心乱如麻,不知所措。
成子洛在她的面前,一直都是温和宽容的大哥哥,从来没有这么凶恶过。
而那时,云樱并不能想到,他还会对她做出更残忍的事情。
那天成子洛走了之后,就去了酒馆。
也许每个男人在痛苦失意的时候,最先想到的就是用酒就来麻木自己。
他喝了不少的酒,却一点儿都没有缓解自己的心痛。云樱,他那么爱她,那么在乎她,他一直把她当成心目中最纯洁的女神来珍惜。可是,她却不爱他,她还告诉他,她要嫁给别人,她要一辈子跟别人在一起……
这完全不能承受的事实,让成子洛的心如同在刀尖火海中煎熬。
他不能想象,如果他真的失去了云樱,如果云樱真的嫁给了慕凌轩,自己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