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赠予疯狂，而现实给予真实的恐惧。
地下的世界已经坍塌，可旧世纪依旧存在，许言推开门，若寒还坐在他那正中的位置上，沉着脸，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不好意思，外面没人拦我。”
许言轻轻笑了笑，他环顾一圈，走到若寒的对面坐下。
估计是上次某个无理的家伙，拿着手枪给外面那群员工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才能让许言如此畅通无阻。
若寒耸耸肩，表示不在意的样子：“你就算来这里也没用，我本就是鬼魂，这具活人的身体也不过是为了呆在人间，借用的而已。”
“我没想来杀你，打打杀杀总不是一件好事。”许言轻松地说道。
目前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周立伟的灵魂，可找鬼这种事，得要专业的来，他和何金银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若寒最为靠谱一些。
若寒不屑地冷笑一声，从头到尾，他都主张侵占人间，立场不同，不讲对错。
他说：“哦？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跟你谈判。”
许言的目光瞬间沉了下来，瞳孔中似乎有火焰跳动，一道清冷的声线响起：
“我不是来谈判的，我是来下令的。”
若寒似乎忘记了，眼前这个人类的体内，可藏着白奕的灵魂，他可以想尽办法杀掉许言，却对白奕的命令一点办法都没有。
而且，那道火焰。
他一直都在恐惧的纯净火焰。
“你……想要我做什么？”若寒的语气软了下来。
“帮我找一个灵体，不管是人间还是地狱，都给我把他找出来。”
许言的话语不容抗拒。
若寒沉思了两秒，才缓缓站起身来，他再一次在白奕的面前跪下，低下头，表示了自己下属的身份。
“是，鬼王大人。”
这称呼，还真有几分玄幻小说的味道，只是这世界崩塌得太过绝望，就算拥有无敌的力量又能怎样，不过是在做无畏的挣扎罢了。
许言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什么话都没有留下，潇洒地转身离开。
若寒抬起头，不甘的眼神出卖了他的内心，刚刚有消息传来，说是破刃遇到了强有力的对手，假面已经出面阻止，不知结果如何。
他站起身，将办公桌面的文件一把掀翻在地。
“来人。”
“黎总，我在。”
办公室门被再次打开。
秘书探进头来：“有事吗？黎总。”
“帮我找个人。”
一个，死去的实验品。
……
许言一直沉着脸，直到走出旧世纪的大门，才“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老血。
“看你出来这气势，我还以为在里面干架呢，结果你就来这出。”何金银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许言拍拍胸脯，摆摆手，这才缓了一口气，毕竟装白奕是一件很辛苦的事，他这病是在地下感染的，好不容易从那群血肉模糊的怪物中爬出来，不染病那才叫一个奇迹。
“现在找人才是关键，如果干架就能拯救人类，那让我把地狱屠了都没关系。”许言无所谓地说道。
虽然这话，白奕听了很难认同，甚至可能打上一架。
“我相信，如果他的灵魂还能存在，一定很快就会被找出来，你看，大街上都没人了，他们都很听话，都乖乖呆在家里，没有乱跑。”
只要不接触，保护灵的灵力波动是不会传播那么远的距离。
“可这下，他们若是死了，就只能悄无声息地死在家里，不会引起别人的关注，也没办法得到及时有效的治疗。”许言发出一声无奈地叹息。
可事实就是如此。
只有当事情闹得越大，才会引起越多的关注，否则只会像他们在路上发现的流浪汉，死去的尸体都已经腐烂发臭，却没有人帮他们收尸。
只是蜷缩在僻静无人的角落里，在某个孤单绝望的深夜，等待着病症突然爆发出来的那一瞬间，默默地踏入死亡。
“许言，你说，如果当初我没有遇到你，现在会不会失去了这个拯救全人类的机会？”
“拯救？”许言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虽然年纪差不多大，但许言还是说，“年纪轻轻就不要做什么当英雄的春秋大梦了，命运早已在暗中，写好了剧本的结局。”
何金银一脸疑惑。
是啊，就算现在他们这么努力又有什么用？
若寒说了。
真正的问题出在地狱，那条不可逆转的缝隙，就算他们成功了，缝隙还是会随意时间的推移不断溶解。
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整个人间被鬼界吞没，留下个只剩亡灵的世界，靠着灵力相互对抗？
可就算如此，许言还是得这样做，除掉感染源，找到医治溃烂症状的办法。
“走吧，新人，我还要回一趟店里。”许言拍拍何金银的肩膀，往前方走去。
……
断裂的手臂已经开始在慢慢恢复，血肉的重塑，还有骨骼的生长。
伯格与血月僵持不下。
最后，还是以伯格的放弃为终结。
“好了好了，我最讨厌跟女人做对了，这种生物总是充满了各种莫名其妙的固执。”伯格举手投降道。
血月听了这话，才缓缓放下双手，手指垂下身体两侧，身影变得透明，也不再那么充满怨气。
“喂，小伙子，你说的拉杆，是真的吗？”伯格冲着假面问道。
假面还顶着陈东深的脸，装得善良无辜，他猛地点头，还竖起手指保证道：“真的，绝对是真话，童叟无欺，假一赔十。”
“行，那我就留下来，看看，这辆火车究竟会开往何处。”
伯格收起了他的手枪，他看向躺在地上的破刃，还维持着刚刚跌落的姿势，胸口的大洞已经停止腐蚀。
莫名的冰冷席卷了他，伯格有些不安。
因为觉醒者的特殊体质，他们没有保护灵，自然也不会被感染源感染，溃烂不会在觉醒者的身上发生，这就是假面所说的，只有觉醒者，站在了正确的轨道上。
“喵～”
橙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他踏着高傲的步伐，无声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直到，他跟上了一个人。
“喵～”
“乖，帮我告诉他，信息我已经放在了他的枕头底下。”那位十四床病人蹲下身，对着橙子小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