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依斐抬眸,定定地盯着郝甜的眼睛看了几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
他说正在减肥期的小姑娘,怎么会突然让他帮带奶茶,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郝甜被他看得发毛,故意眨了眨眼睛,重复道:“一共三十八元,先生,请问怎么支付?”
行,既然小姑娘想玩,那他就陪她玩玩好了。
手机塞进裤兜里,顾依斐抱臂歪着头,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最后郝甜快要装不下去了,顾依斐才开口:“刷脸支付可以吗?”
旁边的程伟看戏看得辛苦,主要是憋笑憋得肚子疼,看来他们俩离和好也不远了,破镜重圆终有裂痕,可郝甜本来就不是记仇的人,这俩也快要苦尽甘来了吧。
赵安歌拖着脑袋,一脸的疑惑:“程哥,传言顾大佬不是特别高冷,不会笑,面瘫脸吗?可我怎么觉得他看不苦姐姐的眼神,好像……有点温柔啊?”
“顾依斐一直都很温柔,只是他不想对无关的人温柔罢了。”程伟不想多说,有些事别人再怎么劝都没用,非得自己经历过了才能彻底感悟。
“当然不可以。”郝甜果断拒绝,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一条短信进来:姐,对不起,我不想打扰你,可现在妈妈得了癌症,需要二十万的住院费,我一时间拿不来那么多钱,你能不能来XX医院一趟,求求你了。
郝甜看着短信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
段雪瑶,她的亲生母亲,也是她目睹出轨她亲叔叔的人,现在病了。
段博轩入狱,段嘉兴也入狱,段雪瑶如今也病了,天道轮回,报应不爽,郝甜心里生出一种扭曲的快慰感,转瞬即逝,剩下的就是撕心裂肺的疼。
平心而论,她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吗?她想她的至亲恶事做尽,得到报应吗?
她不想的,一点都不!
七年间,午夜梦回,脑海里母亲,叔叔,父亲的脸,一家人其乐融融,却总是再梦境的最后分崩离析,噩梦中惊醒,意识到这一切都不是梦,血淋淋的事实让她必须得承认,现实要远比梦境残忍的多!
没有人比她更希望,现在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她的一场噩梦,父亲没有坐过牢,母亲没有背叛,叔叔没有干过伤天害理的事,弟弟是父亲的爱孩子,可她清楚的知道,这都是不可能的!
事情已经发生了,这是永远都不可能改变的事实!
“出什么事了吗?”顾依斐见郝甜脸色不对,关切地问道。
“没……没什么事。”郝甜下意识地想要隐瞒他。
关于她家里的事,她真的一点都不想让顾依斐知道,她害怕他嫌弃。
顾依斐深深看了她一眼,她不愿意说,他不会逼她。
趁着郝甜转过身做奶茶的空挡,顾依斐推门出去,拨通一个电话,用手捂着听筒低声安排着什么。
黑压压的乌云聚拢在头顶,马上就要下雨了。
顾依斐刚挂断电话,就看到包裹严实的郝甜拎着两杯奶茶推门走出来,她走到顾依斐身边,佯装成没事人的模样,小声道:“走吧,我们回家。”
路上,顾依斐几次想看口说些什么,可看到后视镜中郝甜兴致恹恹的模样,嘴唇翕动一下,终究没问出口。
再他第三次偷看郝甜时,郝甜刚好看向他,两人眼神撞到一起的时候,郝甜牵了牵唇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你想问什么就问吧。”虽然我还没有做好坦白的准备,可只要你问,我不会骗你。
郝甜默默在心里补充。
尽管她真的很紧张,也不知道顾依斐问出来这个问题后,她能不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可……
“我想问你……今晚想吃什么?这么长时间不见,你都瘦了。”顾依斐唇角挂着淡淡的笑。
他看得出郝甜还不想说,也明白只要他问,郝甜不会再瞒他,可他不想看她强迫自己,那样太不郝甜了。
他的郝甜,从来不会勉强自己做任何事,从来不会。
郝甜眼眶微微泛酸,车外璀璨的灯火逐渐变得有些模糊,她控制不住地想哭,顾依斐不想强迫她,她又不是傻瓜,怎么可能看不出,她偏过头,偷偷抹掉“不争气”的眼泪,平复了下心情,半晌才微不可察地说了句“谢谢”。
顾依斐有意装傻。恰好碰上一个红灯,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佯装调笑道:“真要谢谢我?那今晚就乖乖把我做得食物吃干净,不准浪费,好不好?嗯?”
郝甜看了他一会儿,点头认真道:“好。”
晚餐顾依斐准备的都是低卡的食物,郝甜没有食言,把盘子里的食物一点不差的都消灭干净了,饭后还吃了些顾依斐准备好的水果。
期间顾依斐没有主动问过她什么,郝甜总算稍微好受了些。
可段雪瑶还在医院,郝文柯也只给她发了一条短信,就再也没有任何音讯,说完全不在意那是骗人的,也不知道凯文有没有把钱给他送过去。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凯文打来的电话。
郝甜看了眼在厨房洗碗的顾依斐,捂着手机避开他走进卫生间,反锁上门后才接通电话。
“怎么样?钱送过去了吗?你没有说是我让送的吧?”一接通电话,郝甜就用手捂着嘴巴急切地问道。
让找到郝文柯的朋友,把钱交给他,让他以自己的名义把钱借给郝文柯。
不亲自出面,是她最后的底线。
她无法原谅段雪瑶的所作所为,可也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给自己生命的母亲去死。
对面凯文似乎叹了口气,声音中也充满了无奈:“钱,我去找郝文柯的朋友时,他说他已经借钱给过郝文柯了,我说替他先把钱还上,可他死活都不要,急匆匆地就挂了电话,我担心他是觉得我是骗子,就去医院查证,事实证明那二十万住院费,他的确已经交过了。”
郝甜皱起眉头。
凯文继续道:“我找他帮忙前调查过,他自己还欠了一屁股账,还在被高利贷追债,我当时找他,就是想用这个当把柄,让他闭紧嘴巴,可我事后一查,他不仅帮郝文柯垫付了二十万住院费,他欠的那些钱也被还清了,对方下手比我早一步。”
郝甜吞了口唾沫,有些艰难地说:“是……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