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么人?”
纳尔逊弯下腰,一边操控着蜉蝣反击,一边冷静的思索着,通向前方车厢的门被从另一边撞开,一大群挂彩的学生如潮水般向纳尔逊所在的车厢涌来,在看到纳尔逊后,领头的男生愣了愣,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威廉姆斯,你原来在这儿!”
纳尔逊循声望去,霍华德顶着一张焦黑的脸,看起来像是刚被炸弹炸过一边似的,他组织着同学们进入这节车厢,快步跑向纳尔逊,“前面几节车厢都被毁了,有人袭击我们,有几个决斗俱乐部的同学去战斗了,但是好像没能撑住,我只救回来了三个人,现在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阿尔法德已经回霍格沃兹寻找支援了,”纳尔逊点了点头,说道,“你能让人把后面车厢的学生叫过来吗?都聚在我在的这节车厢里,否则人太分散我顾不过来。”
好在这群学生刚刚毕业,还没来得及在社会上发扬自己不羁的个性,哪怕纳尔逊劝他们放弃向看似更安全的后半截列车逃命,他们也表示配合,甚至已经在霍华德的调配下准备车厢的防御了。
“我也是这样觉得的,***,我们就应该聚在一起,干他们一炮!”这位拉文克劳级长不顾形象地爆了粗口,挥舞着拳头叫骂道,“搞偷袭,没挨过霍格沃兹的毒打吗?”
“你最好组织幻影移形过关的人带着人撤离到一个指定地点,趁着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封锁幻影移形,”纳尔逊摇了摇头,“不要盲目乐观,对方做好了下死手的准备,他们和我们在决斗俱乐部里面对的对手可不一样。”
“你怎么办?对了,里德尔人呢?”
“我拖延时间,我们的目的不是打败他们,而是尽量避免我们的伤亡,汤姆去他们的后方了。”纳尔逊说得很快,“动作快点儿,我感觉他们已经在准备反幻影移形咒了。”
“你看不起谁呢?我已经被傲罗办公室录取了,”霍华德梗着脖子说道,下一秒,他扭过头,对另一位同学说道,“听纳尔逊的,你们带着那些不擅长决斗的同学快走,尽量分散,去你们觉得安全的地方,然后尽量找支援,再来几个人去后面把剩下的人叫过来。”
“那你呢?”纳尔逊看了看他,问道。
“我去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把倒在前面的人带回来,”霍华德没有给纳尔逊提出异议的机会,快步向前方的车厢跑去,“等会儿我回来帮你……该死,我马上就是傲罗了,如果连自己的同学都保护不好……”
他嘟囔着,消失在了人群中。
在危机感的压迫下,这群年轻的毕业生们爆发出从未有过的纪律性,一部分人带上了不擅长战斗的同学,在匆忙找到的本子上留下了目的地的地址,一个又一个地消失在了车厢中,剩下的几人则按照霍华德的吩咐,前往后方的车厢,纳尔逊在其中看到了自己的舍友,这群在学校里猖狂不羁的家伙们此刻正在生拉硬拽着身边熟悉或陌生的同学,前往各自觉得安全的地点。
很快,车厢和他们来之前一样,变得空荡荡的,纳尔逊舒了口气,操控着蜉蝣,不计成本地压制着隐藏在田野中的敌人,很快,汤姆的绕后产生了效果,接二连三的爆炸在远处发生,压制车厢的魔咒松散了许多,纳尔逊能够看到隐藏在硝烟中闪烁的黑烟,以及他所到之处留下的惊人破坏。
就在敌人的进攻陷入僵持时,前往后方车厢的人跑了回来:“威廉姆斯,去后面的路被封住了!”
纳尔逊心里一沉,下一秒,正面的火力发生了肉眼可见的衰减,纳尔逊意识到,他最害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敌人见这节车厢久攻不下,分出了人手,向其他车厢下手了。
很快,冲天的火光在后半截列车处亮起,纳尔逊看了看跑回来的同学,咬了咬牙,说道:“你们先撤,我去救他们。”
但他们却站在原地,没有动静,就在纳尔逊等得不耐烦时,其中一人摇了摇头,咬着牙说道:“我和你一起。”
“我也来帮忙,我的女朋友在后面。”
“我差不多,但后面的是我的前男友。”
“前男友也要救吗?”
“……”
看着他们的眼神,纳尔逊感受到了坚决,很快,又有一道道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身边,他瞪大眼睛,这些都是之前送人离开的同学。
“你们怎么回来了??”
“我来帮你,他们我不知道,”说话的是纳尔逊的舍友卡罗,“我把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反正就是那个人送到了我们家,绝对安全,你放心吧。”
后来的人们纷纷表达了他们的驰援之意,对于这群热血上头的年轻人来说,抛下同伴逃跑,比死了还难受。
纳尔逊刚想骂人,就感觉到一股滞涩感笼罩而来,他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就这样吧,反幻影移形咒已经成型了……我们只能赢了。”
“可以用恶咒吗?一些不那么符合规定的恶咒?”卡罗轻声问道,他身后的几名斯莱特林一齐投来了疑问的目光,“我们和敌人的力量差距有些大。”
“我会帮你们在威森加摩辩护的,”纳尔逊叹了口气,“拖延他们,给汤姆掩护,我去去就回。”
在众人的注视下,纳尔逊放下鸢盾,侧身从银甲战士撞出的洞里跳了出去,在它的背后消逝了,那些簇拥着列车的蜉蝣仍在坚定地执行着他的命令,有了这群毕业生的加入,竟一时间压制了众多的敌人。
铁轨与列车间的间隙中,一只白色的猫正灵巧地在枕木间跳跃,突然,前方响起念咒、爆炸和叫骂的声音,几双走向列车的脚出现在他的视野中,纳尔逊将自己阿尼马格斯的身体隐藏在轮毂后,抬起前爪轻轻一挥,靠近的人身后顿时涌起稀薄的白雾,红色的射线精准地从他们后颈处的空气中射出,不消几秒,这群逼近的巫师便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蜉蝣从他们脸色扫过,又很快消失。
头顶的车厢中传来议论声,纳尔逊抬起头,击穿了车厢的地板,变回人形跳了进去,车厢内的同学见到地上突然出现的破洞中出现的纳尔逊,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看了眼车厢连接处伫立的屏障,用魔杖抵在上面,默念道:“万咒皆终。”
屏障应声而碎,他把门推开,说道:“去前面人多的车厢,和他们待在一起。”
同学们还没来得及发出疑问,纳尔逊就已经再次从地上的洞跳了出去,奔往下一节车厢。
不知过了多久,原本车厢的同学还在苦苦坚持,有了新人的加入后,他们的反抗更加具有韧性了,但纳尔逊始终见不到最后一个熟悉的朋友,他快步地跑过铁轨,在最后一节车厢处,空气被炽热的烈火炙烤着变得灼烫起来,车厢也只剩下了可怜的铁架子,滔天的火光几乎要把一切都焚烧殆尽。
他看到了站在烈火正中央的身影,那是一个有些婴儿肥的女孩,圆圆的眼镜上盖着厚厚的烟灰,她保留着向火场外奔跑的姿势,手臂向前伸出,透过脏兮兮的眼镜,能够看到一双平凡的、惊恐的眼睛。
长裙的裙摆随着她奔跑的动作扬起,甚至衣角已经被火苗引燃,但她的动作就这样凝固在这一瞬间,被强力的石化咒控制,仿佛连时间都凝固了。
桃金娘。
纳尔逊的眼神一凛,从铁轨上滚了出来,在变化成人形的瞬间抬起胳膊,准备解救被困的桃金娘,但解咒刚刚射出,就被一道透明的屏障弹了回来,纳尔逊侧身闪过回弹的魔咒,手掌向前一挥,一道水花向前射去,刚刚射出了半米就撞到了壁障停了下来,屏障内的火势越来越大,他挥动魔杖,准备击破屏障,但就在胳膊抬起的瞬间,危机感笼罩心头,纳尔逊停下动作侧身一闪,一道碧绿的死咒从身后射出,擦着他的脸颊撞到了屏障上。
他正准备回身反击,但身体却很快僵住了。
“听说这个女孩已经死了,威尔特宁先生,您有什么想法呢?一个早该死在灾厄中的女孩正在火焰中绽放着,您瞧,多么美啊……”
纳尔逊感觉到自己的后脑被魔杖的尖端紧紧顶住,一道温和的男声在他的耳边低语着,“您说,这个世界上,究竟有多少人是真心期待变革呢?就像她一样,故事里本不该有这个人的存在……听说您是一名先知,应当比我们这样的芸芸众生更了解属于她的故事,那最终的走向,那定格在十五岁的花季,在含苞待放时就迫不及待凋谢的枯败,那美丽尚在酝酿中便一闪而逝的可惜,可推迟的结局却无法更改,您举步维艰,您无能为力,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烈火将这个世界的错误抹除干净。”
“是吗?”纳尔逊眯起眼睛,头也不回地说道,“我既然出手干预,自然会负责到底,一个无辜的生命不该就此消逝,任何人都没有权力决定他人的命运。”
“您可真是一位斗士呢,不过她马上就要死了哦?”男人的声音从纳尔逊的另一只耳朵边传来,“我甚至想要为您鼓掌,但您可能并不相信,阻挠您的是整个世界,我们并不期望你那年轻而冲动的变革,有些东西平稳地运转了几百年几千年,你短暂的人生又如何撼动呢?”
“杂碎,”纳尔逊的嘴角露出了不屑的笑容,他感觉到桃金娘的皮肤上有一股力量正造保护着她,尽管虚弱,但依旧顽强,那是属于霍格沃兹特快的魔力,这辆由奥特琳·甘柏提出、由沙菲克家族的高明巫师们亲手打造的魔法列车百年来都在勤勤恳恳地接送并保护着每一位学生,哪怕此刻它车头损毁、车身翻倒,也没有忘记最开始的使命,纳尔逊甚至能够感受到列车对自己的呼唤,它在苦苦支撑,它在寻求帮助,他无视了抵在后脑勺上的魔杖,缓缓地转过头,对上了说话之人的眼睛,在看到来者面容的瞬间,他的眼神因狂怒而暴烈,冷厉的目光几乎要刺破那人的双眼,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本该安详地与世界告别的路德维格·康德,但纳尔逊的语气反而变得平静了起来,“你是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代表这个世界?”
“我是不敢抛头露面的鼠辈,威尔特宁先生,”顶着路德维格脸的男人看到纳尔逊的表情,满意地笑了,“既然您会被情绪左右,那我们还有得玩……我的手中现在有这个女孩,一个筹码,您愿意用什么东西来换她呢?”
“你的狗命。”
纳尔逊轻声说道,但他的威胁在男人看来却无力得可笑,男人轻笑一声,反问道:“您能用什么来取走我的性命呢?”
“既然你自诩能看到她的命运,为什么不看一看自己的死法呢?”纳尔逊反问道,“还是说你不是一个先知,你只是一个装腔作势的传声筒,你只是在虚张声势,你只是你背后之人的一张嘴巴?我不知道你依靠什么才能够窃取已死之人的身躯,但你难道就不担心,在你的主人下达的任务失败后,他会不会气急败坏地折磨你的灵魂呢?”
纳尔逊的话似乎刺痛了男人的心,路德维格的脸变得扭曲抽搐起来,仿佛他实在难以操控这个英勇之人的躯体,魔杖用力地抵住了纳尔逊的眉心,另一只手用力一挥,数道魔咒齐刷刷地从原野中射来,狠狠地击中了侧翻的车身,顷刻间在列车上开了几个硕大的洞,甚至差点儿把它炸成两截。
笼罩在桃金娘身上的防护顿时削弱了少许,紧贴着裙摆的火舌向上卷去,迅速将白色的长裙点燃,甚至已经悄然舔到了她小腿的皮肤,纳尔逊在她的眼神中看到了波动,有恐惧,也有劝说,她想要让自己快跑。
“这个该死的麻瓜车还能翻出什么风浪吗?”男人又在他的耳边挑衅起来,“您瞧,火越来越大了呢,听说您就出生在一场大火中?想必看到这番场景,一定有些触景生情吧。”
“我很好奇,你说了半天,到底想要什么?”
“您应该明白,一件非常珍贵的东西。”
“我明白了,是这个吗?”
纳尔逊的声音在男人的身后响起,他僵硬地转过头,眼中居然同时出现了两个纳尔逊,路德维格的身体被瞬间束缚,如石块一般僵硬。
被魔杖抵着额头的纳尔逊抬起胳膊,金属碰撞的脆响在袖中响起,伴随着一阵齿轮交错的“咔咔”声,细沙开始流动起来。
“沙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