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嘎哈？！”赵露白的音量提高了八个度。
顾南笙低着头沉默不语。
“跟你干架的也不是我啊！”赵露白伸手去戳顾南笙的身体，却被他推开。
那一瞬间，心脏一阵麻木，
她想不通，
为什么呀？？？？
但是看他这个样子，看起来是认真的。
赵露白死咬着下嘴唇，心一狠用力地把轮椅转了向。
却不知这个时候重心不稳，整个人就这么摔了下去。
一阵剧痛从脚腕处穿来，疼出了眼泪。
顾南笙赶紧从沙发上过来就要扶，有些慌张。眼神中全是担忧。
“不要碰我。”赵露白咬着牙强忍着疼痛。这个时候还在死要面子嘴硬，明明脸都已经疼得发白了。
“不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他依旧伸出手想要把赵露白扶起来。
她双手撑地，痛的整个人都没有力气。
“跟我过不去的不是我，是你。”赵露白皱眉看着顾南笙，眼神清冷而失望。
“开学我晕倒是你送我去的医院，运动会受伤是你一直陪着我，说要保护我的人是你，说要跟我一起去舞会的也是你，现在推开我的人也是你，顾南笙……”
顾南笙的眼神回避，而赵露白却一直看着他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你觉得我是什么东西，你可以想接近就接近，想离开就离开。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我只是一个有钱的废物。”
赵露白想起大学时期，不善交际的自己，没有什么交心的朋友。不过有一段时间，有个男生经常来找我，一起去自习，一起吃饭，一起上下课，一起完成小组作业。
后来他突然就离开了，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他是因为要完成课题，差一点就不及格要留级的他，靠着赵露白的努力，最终学分修满了，绩点甚至还比自己高。
“她也就成绩好点儿，身材？她哪儿有这种东西？跟她在一起可无聊了。”这是他的原话。
所以，这是旧事重演了吗。
但是这次她又做错了什么呢，第一次是猪油蒙了心，这次呢，难道顾南笙也是一个伪装极好的垃圾人？
以前现实生活中的自己是个废物尚且对于别人还有利可图，如今的自己是个大小姐，要钱有钱要势力有势力，所以顾南笙当初也是因为这个才对自己另眼相看的吗？
赵露白这个名字，突然想一根刺一样扎进了心里。
“不是的……露白，我只是……”顾南笙半跪在地上，眼神充满了无奈。
“我只是个普通人的时候，如果别人觉得我是个废物我也就认了，可是现如今我是赵露白啊……”
赵露白的眼泪就这么一滴一滴掉在了地上，她不知道伤心的理由是什么，可能是因为伤心的理由太多了吧。
这个时候竟突然有一些想家了，想那个现实里真正的家。
这时顾南笙闭上了眼睛，像是下定了一个决心。
他伸出手，那骨骼分明的手上也残留下来打架后的伤痕。
“别哭，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他轻轻地抬起了赵露白的脸，将她的泪水擦去。
这时门开了一条缝，赵露白看见校裙露出了一角被风吹动。
易然还在，她都听见了吧。
进门时说过的话，如今打在脸上。
生疼。
“你走吧。”赵露白看着顾南笙精雕玉琢的脸上为难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
“你走吧，如果这是你希望的解决办法。你就走吧。”
顾南笙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赵露白低下了头不去看他，那指腹的温度还存留在脸颊。
顾南笙看着赵露白的眼神，他知道她是认真的。
“我把你扶起来再走。”
“把我推开的人是你，所以现在我也请你离开。”
顾南笙捏紧了拳头，心一横往外走了出去。
却在门口停住了身形
“南笙同学？”这熟悉的声音，是易然。
真会趁虚而入。
“你怎么在这儿。”显然南笙心情不佳不想与易然多话。
“你受伤了。”
“……”
“我陪你去医务室吧。”
“我自己去就行”
“可是正好我肚子不舒服也要去医务室，你可以陪我一起吗？”
“……”
“南笙同学，我们一起去吧。好吗？”
南笙侧过身，
“嗯。”
离开的那几秒，赵露白觉得时间过得很慢。
她能看到南笙的发梢被风轻轻吹动，能看见他犹豫和难过的侧脸，能看到衬衫的一角消失在门框。
哭不出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了心里，喘不过气。
她匍匐着回到轮椅旁边，用力扶起轮椅，已经是精疲力尽。
脚疼得麻木。
门却开了。
“你怎么躺在地上？”是赵北辰。
他二话不说地将赵露白扶了起来，但是动作却很轻柔，就像是怕磕了碰了。
赵露白吸了吸鼻子
“你以为我愿意躺在地上啊……”
“顾南笙那小子呢！他就把你撂这儿不管了？”赵北辰将赵露白扶了回去。一脸义愤填膺的表情。
“他说……”赵露白深呼了一口气
“让我离他……”
远一点。
这三个字她说不出口，宛如刀割，却把赵北辰急坏了。
“他说了什么啊？！你说啊！让你离他远一点？”
赵露白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赵北辰想起来自己在走廊里对顾南笙说的话，是不是就因为那些话……
“这小子……啧”赵北辰皱起了眉头。
他破天荒心疼地摸了摸赵露白的头，
“要不要紧啊，疼不疼啊，要不要去趟校医室？”
这个时候眼泪却控制不住地往下流，她想起以前曾经读过一本书，书里写过
有人呵疼你的痛处，就更疼。
原来是这个意思。
“你别哭啊！！别像个娘们似的！！”赵北辰一下子慌了手脚。
赵露白委屈地吸着鼻涕，此时的样子极其狼狈。
“我就是个娘们啊……唔……”哭的打嗝。
鸦叔却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进来了。
“你小子拿个手机拿那么久干嘛去了”鸦叔看到了坐在轮椅上哭的打嗝的赵露白，还有半跪着的赵北辰
二话不说又揪住了赵北辰的耳朵
“你小子！！！！一会儿看不住就惹事！！！你说！！你把露白丫头咋了？！！”
赵北辰拼命地拍着鸦叔的胳膊
“不是我！！！不是我把她弄哭的！！！诶！！你怎么不讲道理！！”
赵露白边打嗝边说
“鸦叔……嗝，你能，嗝，帮我打个电话给管家吗……我想回家了……嗝，我脚太疼了”
疼的快裂开的，不仅是脚踝。
鸦叔赶忙接过赵露白的电话，跟管家说明情况。
等管家来了看到赵露白这个情况，人吓得都快被送走了，赶紧叫上甲乙丙丁四个保镖把大小姐搬运上了车。
上车之前的一路上，赵北辰的沉默不语。
就在上车的前一刻，赵北辰摸着自己的寸头，眼神看向别的地方
“不跟他来往……也好，他不是你想像的那种人，他们家也不是你想像的那个样子……他不配。”
赵露白看着赵北辰扭扭捏捏安慰人的样子，竟然忍不住笑了一声，还笑出了鼻涕泡。
“我知道了。”
“露白丫头，好好休息啊……”鸦叔那庞大的身躯就这样细声细气地说着关心的话语。
“谢谢鸦叔，我回去休息一阵就好了。”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
车窗摇下车辆发动的那一刻，赵露白终于卸下了浑身的力气。
“小姐，您的脸色很差，需不需要帮您叫郑医生去宅里？”
她看着手机屏幕倒映出来的自己的面孔。
死气沉沉。
“好。”赵露白闭上了眼睛，有气无力地发问“王叔，车上有化妆品吗？”
王叔看了一眼后视镜
“有的，在您的右手边的柜子里。”
她拿起了一个粉饼，往自己的脸上扑去。又抹了一些腮红。
如果是刚才那个样子回去，小老头会担心的。
“王叔，我太累了，休息一会儿。到了叫我。”赵露白倚着车窗。人软了下去。
没有听见回答，意识慢慢模糊，
她精疲力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