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雨一直做着一个梦,反反复复地做着一个梦。
梦里,他有一个幸福完美的家庭,他的母亲叫做江离。他的爸爸叫做顾林茂。他们抱着他,坐在有壁炉的客厅,窗外大雾四起,风雪飘摇,窗内一派寂静,温馨和睦。
他抓着江离的头发把玩着,顾林茂将手机搁置一旁,不去烦心工作上的事情。
突然,画面支离破碎,江离生病。一场大病,他在病房外,不谙世事的他,看着日渐憔悴的父亲,也明白了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
直到有一天,一个女人闯进了她的病房,指着他病痛中的母亲说
“这一切本该是我应该拥有的!都是你抢去的!!!”他看到那女人抓狂的样子,他看到一张美貌却丑陋到极致的嘴脸。
他觉得恶心。
那个女人真是好手段,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能在母亲去世过后的那几年,登堂入室。
她翻出母亲的东西,或者说,本该不属于母亲的东西,
“你看,江离那个时候就跟别的男人有染。”
他还小,不知道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只知道,爸爸的惆怅变得更深。演变成一种病态的情绪。
她开始灌输一些思想给他的父亲,告诉他父亲,所有一切关系都是不稳定的。
这个世界上不缺傻子,缺的是有野心的人,缺的是有野心有能力的人。金钱是最稳定的关系,金钱不会背叛你。
地位也一样。
他的父亲开始变了,变得不择手段,变得急功近利,变得他不认识。他沉浮在官场和商场里,他没有时间再陪他嬉闹。
他的父亲病态,痛苦,当他的父亲看到自己的儿子爱上了一个人,和江离当年几乎如出一辙的笑脸。
他的父亲无法接受。
舒曼说。这个人会毁了自己的儿子。但是,不必一开始就斩草除根,可以像毒蛇,一点点浸润。再一点点吞噬。
她的财力,她的权利,她的地位。最后都会变成他的儿子最稳定的依靠。
而不是她。
可是她不听话,他的父亲便把她埋在了地底下。他的父亲一步一步吞并她家的产业。就在他春风得意的时候。
她回来了。
像凤凰涅盘,她竟然回来了。
舒曼本等着坐享其成,退居幕后,做一个操纵者。她恨江离,抢走了本属于自己的一切。她更恨顾林茂,辜负了自己的爱意,她要毁了他们。哪怕苦心经营一辈子,哪怕嫁给一个不喜欢的老头子。
哪怕还生有一子。
只要有权利,地位,她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他看着舒曼丑恶的嘴脸,觉得反胃。
医院的仪器嘀嗒作响,护士在走廊里奔忙,医生忙着查看每个患者的情况。鼻尖是消毒水的味道。身上盖的是稍硬的被褥。
他被一个人扔在重症监护室。
没人期待他会醒来。
可他就是在梦醒的那一刻。缓缓睁开了眼睛,眼角有一丝泪水落下。
他自嘲地颤抖着扬起了嘴角。
为什么,
他就偏偏是凶手的儿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