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山联军试图用马队从两翼侧击的计划,遭遇到了单雄信和秦叔宝两员怀荒虎将的无情粉碎。虽然他们冲的很猛,人数也还比怀荒骑兵多,可每次冲锋的势头都会被很快的遏制,就如同是一个个浪头被礁石无情挡住。凌云在中军大旗下看的很清楚,同样是骑兵,可怀荒轻骑十人一伙,对阵时往往是三人一小组,三三一伙,一骑在前,两骑在后守护两面。同样怀荒骑兵的装备也比山寨联军的马队强出太多,清一色的牛皮甲配铁盔,连马都披了牛皮马甲,马蹄上还全都钉了铁掌。武器更胜过许多,怀荒轻骑清一色的骑枪配骑兵刀,外加一把角弓。远中近,皆可战斗。相比起来,各山寨凑起来的马队,明显缺少盔甲,武器也是五花八门,差的很多。更要命的是,这些马队由各家山寨人马匆促联合起来,根本没有什么统一的指挥,冲起来全凭着一股勇敢。
而怀荒轻骑攻击的时候,有一套完整的旗号指挥系统,小兵看伍长、伍长盯着伙长,伙长盯着队长,队长盯着旅帅,旅帅盯着团主,不但营、团、旅、队各种高低不一的旗号分明,而且各级军官背上还全都插着一面显眼的背旗,交战之时,大家只管盯着这些旗号就行了,上司的旗帜往哪冲,他们就跟着往打哪,三个团六百骑冲起来,却有如一体,冲进冲出,根本不怎么混乱。
凌云对高甲笑道:“胜负已分!”
高甲此时还处于对长弓营生猛的震惊之中。闻言点头,“长弓营已经射出了三十波箭雨了,贼军却还没有冲进一百步内!”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神色。他也算是带了大半辈子兵了,可还从没有打过如今天这样的仗,五千对两万五,以一敌五。可一开打,怀荒军却完全反压着五倍于已的桃山打军,而且还打的是防守阵地战。特别是这些长弓手,这短短的时间内。敌人还没有冲进他们的攻击范围,结果就已经挨了整整三十波箭雨。一波六百箭,这么会功夫,怀荒军都已经射出了一万六千支箭了。而他站在这里观战许久,清楚的看到对方因为河滩两边泥泞地形。以及过河,在这块独特的地形里,由于人马太过密集,导致怀荒军长弓手们的抛射发挥出了难以想象的杀伤力。
他估摸着,每波箭雨起码能射中几十个,这会三十波箭雨一万六千箭,估摸着杀伤了上千。这个杀伤效果是相当恐怖的,一般如这样的仰射,最后能达到百箭中一。都相当了不得。而如果能到达八十箭中一,七十箭中一,那已经是极其难得了。而怀荒长弓手。居然在这么片刻之间,就射倒了上千人。上千人与上万人比起来,可能听起来觉得不多,可对于战场上两边观战的人来说,却是相当震憾的。尤其是那些正处于箭雨笼罩下的桃山军,看着天上箭雨下个没停。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那种感觉简直让人以为自己坠入了地狱之中。使人丧胆惊魂。
哔哔哔!
又是一阵哨声,黄石头顾不得手臂已经微酸,连忙又拔起一支面前地上插着的箭支,搭上弓。
“一百二十步,仰射!放!”
用力拉开坚硬的榆木长弓,将长箭猛的射出。黄石头长呼了一口气,额头已经淌汗,不过他没空去擦,也不敢停歇,立即开始重新伸手拔起一支箭来,继续拉弦。这个时候,后面第二序列的三个团六百弓手已经完成了准备动作,随着指挥官的命令,同时松弦,六百支箭呼啸升空,紧紧随在黄石头他们的那波箭之后,向战场飞去。
“准备!”又是一声大喝传来,前方蓝旗摇动,黄石头连忙用力的拉开长弓,将箭支搭上。
混合了马尾的麻绳弓绳吃力下嗞嗞作响,这时后方呼的一声,第三序列的六百弓手又已经射出手中的箭,紧随着第二列的箭团后面。
“放!”前方红旗摇动,黄石头立即放弦,数百支长箭同样呼啸离弦而出。
一时间,空中同时有三团箭雨当空,三团箭雨联成了一道奇特的天桥!
此时短短时间内已经饱受了三十波连续不断的箭雨袭击,吃下了一万多支箭的正面山贼联军们,在负出了上千人的损伤后,也终于是冲过了那道由河流、烂泥组成的死亡地带。
桃山联军冲入了一百二十步内,在前军中指挥的五羊寨主骑在马上,手中长矛向前一指,怒吼出声,“杀一怀荒贼,赏金百两,有拿下易十三人头者,赏金千两!”。山贼们闻得,爆发出一阵阵疯狂的呐喊,阵中的鼓声一阵急响,刚跌到谷底的士气突然之间又攀升到了高峰,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何况刚被打的不能还手憋屈了半天的桃山贼。眼看终于越冲越近,已经冲进了还手的距离后,他们都狂叫起来。
甚至有许多桃山贼已经迫不及待的握起了弓,开弓搭箭,立即放起箭来。
只可惜,虽然普通长弓的射程能达到一百二十步,但这也只是最远的射程而已,一箭之地一百二十步,可久久是最远射程,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杀伤力。尤其此时怀荒弓手还处于坡地之上,他们在低处仰射,弓箭威力又减弱了几分。一阵稀落的箭支从桃山贼兵马头上飞出,飞了一会,就在距离怀荒军阵地还有数十步的地方力尽掉落下来。
五羊寨的长弓手董明看着这个结果丧气的摇了摇头,收起弓刚跑了十多步,天空突然又是一阵嘶嘶声传来。董明眉头一皱,头也不抬,他猛的跑前几步。躲到了前面一个头目的马后。
一连串的破空之声响起,身边同时响起许多惨叫声,接着还有惊叫声。许多人望着天上落下的弓箭,四处奔跑躲避,本就已经变的混乱的阵形,变的更加混乱起来,整个冲击的势力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又缓慢了下来。这时前面的战马突然一声悲鸣,前蹄一扑。摔倒在地又向前滑了好几步远,马上的那个头目摘镫不及。立时发出惊呼惨叫半边身子被压在了马下。
董明吓了一跳,脚下被什么东西一挂,也摔倒在了地上,他赶紧爬起。转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绊了自己一交的是那头目掉落的一顶铁盔。“救我!”压在马上的头目把手伸手董明,口中不断的吐出鲜红的血沫。
不过他半边身子压在马下,不断腿完全压断了,而且脏腑也受到极大的重创,这满口喷血的样子,根本已经是没救了的模样。董明低头把绊了自己一交的那个头盔捡起,盖在了自己的只有布巾的头上,然后毫不理会昔日的上司。脚步不停的继续向前跑去了。
又是一阵破空声传来,又是一样的重复,箭雨落下。身边又倒下了许多人。董明没有了前面战马的摭挡,中了一箭。幸好这箭是落在新捡来的头盔上,那支从天而阵的箭竟然扎破了他的新头盔,不过还好,透入不深,箭尖只是插进了发髻之中。并没有插进他的脑袋。可这一下,也几乎吓掉了董明的魂。他感觉自己全身酸软,双脚灌铅了一般再也迈不开步子,就那样一下子坐到了地上。双腿战战,汗湿了衣背。
周围已经有一些山寨喽罗开始丢下手中兵器,转身而逃。越接近怀荒军阵,箭雨来的越快,杀伤力也就越大。那四溅的鲜血和起伏的惨叫声,对这些喽罗们形成了强烈的影响。
又一轮齐射到来,更多的人倒下了。
这时怀荒长弓手已经接到了新的命令,八十步的距离,开始平射。怀荒军改为平射之后,杀伤力大大增加,八十步射中人形靶子,这正是怀荒弓手们的标准训练要求,此时他们八十步外,到处都是敌人,实际上比训练时射人形靶子更容易,就算射偏,也有极大的机会东边不亮西边亮。
伤害成倍的增加,这下冲在前排的人成了首要目标,他们如秋天的麦子一样,被成排的收割。这种情况,比起先前从头顶飞来的弓箭更让人心惧。面对抛射,还能赌运气,可面对这种齐射,谁冲在前排,谁就最倒霉。边续几轮平射过后,冲在前面的人已经倒下无数。许多本来冲在前面的人看到同伴倒地的惨状后,终于心惊胆寒,开始一心想要后退,可后面的人没有了头上的弓箭后,却开始加速向前冲,两边互相堵住,就在怀荒军阵前七十步处乱成一团。
又是一轮齐射开始,这次连带着全军的两百架伏远双人弩也都加入射击。
两百多架伏远弩和六百把长弓同时齐射,给拥挤的山贼们造成了巨大的伤亡,持续的屠杀般的打击使得山贼们的士气彻底的消失殆尽。
面对毫不停歇的箭雨,桃山联军绝望了。他们发现,剩下的这七十步,完全就是一道死亡陷阱,他们根本冲不过去。不但对方突然增加了大批的重弩,能连人带马的射穿。更绝望的是,他们冲到此地才发现,就在怀荒军的阵前,竟然挖出了三道足有七尺宽八尺深的濠沟,另外,怀荒军的弓手阵前,还栽着无数的双尖头木桩,此外,那里还有怀荒盟主易十三亲率的一支马步预备队好整以暇的在以逸待劳。
这他妈的还怎么打?光是那三道濠沟就足以让他们死上无数人了,何况还有那些尖桩,有这些尖桩,马队根本毫无用武之力。
没有比这更让人绝望的了,付出了无数的伤亡终于冲到了这里,却发现刚刚经历的一切只不过是一个开始而已,更恶劣的还在后面。
冲到这里的桃山兵发出了绝望的嚎叫,甚至有许多人开始如发狂的猛兽一般的转头,不顾一切的提刀乱砍,试图马上离开这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