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古称姑苏、平江,十年前,太平天国占领后,改名苏州。
自古都有一句俗语,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就是指的苏州。
苏州的织锦更是享誉神州,是其重要收入来源。
今日的苏州却没有一点天堂的样子,反而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十日前,翼王石达开战败身死的消息,传遍江南七省。
七日前,朝廷平叛大军改走陆路,十万大军一路向太平天国首府南都而去。
苏州距离南都不过六百里,更是京军必经之路,也是绝不会放过的重镇。
打下苏州,太平军就失去最重要的经济来源,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苏州城的老百姓,一听京军将至,吓的魂不附体,都想出城逃亡。
可是苏州守将谭绍光下令关闭城门,不许任何人离开,做出与京军死战的准备。
苏州城里人出不去,只能吓的躲在家里,原本热闹的苏州大街,人气萧条,小商小贩也大多歇业。
冯氏早点铺是商业街里,为数不多还营业的店铺。
可惜老板老冯已经打了一上午的苍蝇,一个顾客都没有。
眼看日上三竿,早点时间将过,才来了两位客人。
“老板,你还做生意吗?”说话之人,是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言语之间有些阴柔之气。
他旁边则是一位贵公子,老冯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还从来没见过如此气质出众的人儿。
“客官,里面请。”老冯热情的上去招呼,将两位客人迎入铺子里。
两人走入铺子,随便找了一张桌子坐下,那个白面中年人坐下前,拿出一块白帕子,把桌椅都擦了一遍,一看就是讲究人。
“九爷,您坐。”白面中年人擦过桌椅后,才让贵公子坐下。
“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讲究,你也一起坐吧!”贵公子和颜悦色的对中年人说道。
中年人恭敬的坐在贵公子旁边,屁股只敢坐半边凳子,显示对主家的恭敬。
贵公子转头对老冯说道:“老板,你这有什么吃的,我们走了一天路,饥肠辘辘的,找了半天,没一家酒店茶楼开业。”
老冯叹口气道:“两位爷,您不是苏州本地人吧!”
贵公子一愣,点点头道:“我们是从北边来的行商,因为封城出不去。”
老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说道:“我一听二位口音就是北方人,如今战乱将起,城门封闭,这做生意的没几家还开门。”
贵公子笑道:“你家怎么还开门呢?”
老冯苦兮兮道:“我老冯家里五口人,都指着这间铺子吃饭,不开门,真要喝西北风了。”
白面中年人说道:“有什么好吃的快端上来吧!少不了你的。”
说完,中年人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老冯喜笑颜开道:“你放心,我老冯家经营早点铺三代,口味远近驰名,最拿手的就是灌汤包和蟹黄包,包您吃的满意。”
“那还不快去。”中年人呵斥道。
老冯也不恼,麻利的走去后厨,很快就端了几屉包子出来。
苏州的灌汤包,以皮薄肉美汤鲜而闻名,其中以蟹黄灌汤包最鲜美。
老冯怕两位客人没吃过,还特意告诉他们吃法,以防烫嘴。
中年人小心夹起一个包子,并未给贵公子,而是自己先品尝,吃了一个包子后,等了一会,才示意贵公子用餐。
早点铺也没其他客人,老冯就一直在旁边伺候着,越看越觉得,眼前两位客人身份不一般。
首先,那个白面中年人,一看就是仆从出身,还不是一般的仆从,定是出自高门大户,做事规规矩矩,一点不敢逾越。
那个贵公子就更不一般,不仅长相帅气,坐在那里都是方方正正,腰板更是挺的笔直。
中年人先用餐,明显是为贵公子试毒,这般规矩,岂是一般大户能有。
老冯脑子里,基本摸清二人的身份。
贵公子吸了一口蟹黄包的汤汁,不由连连点头,说道:“你这包子做的不错,可惜食材不算新鲜,差了点意思。”
老冯一听,赶紧解释道:“客官恕罪,实在是苏州封城,小的无法进货,这蟹黄包确实是前两天的存货,但小的保证,食物一直保存的很好,绝对没有变质!”
贵公子放下筷子,笑道:“无妨,特殊时期,能有口吃的就算不错了。”
老冯松口气,说道:“客官是朝廷那边派来的吧!”
贵公子一愣,白面中年人脸上却闪现杀机。
老冯心里一寒,好像被什么野兽盯住一般,不由退后几步,狼狈的摔倒在地。
贵公子咳嗽一声,对中年人道:“骆奇,收回你的杀气,看把老板吓的!”
中年人正是大内总管骆奇,贵公子自然就是林立了。
他们二人奉了贤丰帝的命令,来苏州城,向苏州守将谭绍光招安。
因为是秘密前来,所以被冯老板道破身份,骆奇才会露出杀机。
林立站起身来,将冯老板扶起来,和颜悦色的说道:“老板是怎么看出我们身份的?”
老冯胆战心惊的说道:“如今苏州城封闭,外地人怕引火烧身都不敢出来,明眼人都知道,苏州城破只是时间问题,二位又一口北方口音,所以小的才大胆猜测。”
林立笑道:“老板好聪明,只是你既然看出来,为何还要说出来。”
老冯突然跪下,颤颤巍巍的说道:“二位朝廷上使,我老冯虽然生活在太平军治下的苏州,可一直心系朝廷,就等着朝廷天军一到,解放我等苏州百姓。”
林立奇道:“太平军如此不得人心吗?我可听说他们一向倡导解救世人,还给百姓分田置业呀!”
老冯苦着脸道:“前几年确实如此,太平军刚到苏州的时候,确实给穷苦百姓分了不少田地,可这几年也不知道怎么的,太平军治下的地方,税收重了三倍,百姓日子一下变得苦不堪言。
最近不少人进入城主府求个说法,结果也是一去不回。”
林立再问道:“我一进城就觉得奇怪,苏州城为何死气沉沉的,就连城墙上的士兵也很松懈?”
老冯摇头道:“小的只是平头老百姓,城防之事确实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三天前,城防军抓了不少人进城主府,却没有一个人能出来,前前后后足有几百人。
如今百姓怕被抓,所有都是闭门不出。”
林立说道:“你道破我们的身份,可是有求于我们?”
冯老板一脸期颐的看着林立说道:“实不相瞒,小人的儿子,前不久也被抓到城主府。”
林立笑道:“你要我们帮忙救人,那可要帮我们一个忙。”
冯老板说道:“什么忙?”
林立说道:“你有没有办法,帮我们混进城主府?”
冯老板顿时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