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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轻罗已经看出江舟在想尽办法,赶回他的那个宅子。

她知道江宅里隐藏着一个大阵。

虽然她对于一个阵法到底能不能拦得住一位一品至圣存疑。

但看江舟的意思,似乎很有信心。

事到如今,不管行不行,也只有尽力一试。

否则宝月和尚虽然不会伤人,但江舟若落入他手里,被他带回大梵寺,恐怕是再难出来了。

大梵寺那个地方,连九天玄母教都忌惮万分。

届时就算江舟背后那个武圣亲自出手,也于事无补了。

曲轻罗赤足踏空。

脚下、头顶、四面八方,都浮现出光芒所汇聚的圆盘,内中爻卦纵横,勾勒出繁复的阵图。

缓缓转动间,演化出世间万象。

天地山泽浮现,将那月轮包围。

风雷水火齐涌,卷向那座宝塔。

狂风卷至,也只是令塔檐上的风铃轻轻摇动,发出悦耳之声。

宝珠绽放蒙蒙佛光,天雷劈下,佛光微闪,便消失无影。

水火漫卷,尽数倒灌入一个宝瓶之中。

撼动不了月中宝塔分毫,甚至无法接近宝塔。

“曲施主,你贵为玄母教圣女,高临九天,不履凡尘,何必自甘堕落?如今回头,为时未晚,若待情丝纠缠,恨缕自缚时,便再难脱出了。”

宝月和尚平和的声音从月轮中传来。

曲轻罗虚空凌立:“宝月,休要多言,想对他不利,先过我这一关。”

“唉……”

“何苦来哉?”

宝月平和的声音响起,宝塔一方,一根金刚杵轻轻一震。

“哼!”

曲轻罗闷哼一声,顿时从空中坠落。

一只手从塔中探了出来。

莹白如玉、丰满圆润,与寺庙里的佛像的手一样。

藏在五色烟霞中的江舟虽然明知宝月和尚不大可能敢伤她,但看见这一幕仍然忍不住从烟霞中飞身而出。

同时四尊有相神魔至顶门跃出,脚踩日轮莲花座,大悲怒火狂卷如龙。

“咦?”

“佛门护法金刚,江施主果然与我佛有缘。”

佛手一翻,改抓为捞。

将江舟、曲轻罗、四尊有相金刚都笼罩在内。

似要一把捞在手中。

“宝月,你敢欺我徒儿!”

便于此时,一个声音忽然传入法界中。

这声音极高,极远。

如同从九天之上垂落。

似乎比万载冰川都要冷。

又威严无比。

随着声音而来的,是无尽的风雷水火。

雷霆似从九天劈落。

地下涌起烈火。

狂风撕裂虚空,黑水从其中涌出。

同样是风雷水火。

曲轻罗却难以撼动宝塔半分。

眼前的风雷水火,却令整座宝塔都在剧烈震动。

天上的月轮华光大盛。

风铃哗啦啦狂响。

诸宝佛器尽皆大放光芒。

轰隆之声不绝。

法界之中的宝月神色一苦。

未见其人,他却已知来人是谁。

这便是他没有一开始便施展手段,拿下江舟的原因。

如今的阳州,汇聚四方,藏龙卧虎。

动静太大,必定会惊动那些连他都忌惮的存在。

宝月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亲自出手,擒拿一个中三品的小辈,竟然还如此艰难,费尽了手脚都未能竟功。

不过,这也更加坚定了宝月拿江舟回寺的决心。

“玄母教主,老僧无意留难令徒,只是此子事关我寺法脉传承,还请予老僧一个面子,莫要插手。”

江舟眼见一尊人影自虚空中一步步走来。

身上有神光笼罩,不见其貌。

但身上的气息令人如仰望高天。

似一尊高居九天的神灵临凡。

哪怕只是一道人影,就足以令人窒息,神魂俱动。

那人影如若实质的的目光投落:“轻罗,跟我走。”

这是比曲轻罗更加冰冷淡漠的声音。

曲轻罗见了这人影,并未见惊奇,清淡依旧。

落于江舟身前,淡然道:“师父,徒儿要带他一起走。”

“哼。”

那人轻哼一声,却似乎能令整个天地都冻结。

“我早就说过,这小子对你不怀好意,你翅膀硬了,连为师的话都不听了?”

曲轻罗轻轻摇头:“师父,他没有不怀好意。”

那人冷冷道:“不必多说,马上随我走。”

曲轻罗一瞬不瞬,看着那人。

目光清澈,却足见坚定。

江舟忽然感受到一丝刺骨的冰寒。

那是一道目光落到了他身上。

那神光笼罩的人影高高在上,冷冷道:“小子,你倒是好手段,哄得我这徒儿对你死心塌地,可是很得意?”

江舟强忍不适,扯出笑容道:“教主前辈,晚辈与轻罗只是心腹道义之交,清清白白,不涉男女私情,更无龌龊之心。”

神光中人冷声道:“轻罗?叫得如此亲昵,还敢狡辩?”

江舟无奈道:“教主前辈,纵然不信晚辈,轻罗是前辈爱徒,总该信她吧?”

“果真是伶牙俐齿。”

神光中人冷冷道:“不管你心里想什么,看在轻罗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以后离她远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轻罗,你想要为师亲自动手吗?”

“师父……”

曲轻罗还待坚持,那人却打断道:“别说了,这小子自有师门,难道没有长辈吗?用得着你一个外人插手?”

神光中话音刚落,一阵狂笑忽起,竟能传入宝月的金刚法界。

“哈哈哈哈!”

“谁说他没有长辈?”

一双脏兮兮的手忽然从虚空探出。

如同将虚空都撕裂一般,竟将宝月的金刚法界撕出了一道口子。

从里边钻出了一个满头乱发,浑身脏兮兮的人。

这人一步步走到江舟身前。

抬头大骂:“宝月贼秃,以大欺小,好不要脸皮。”

“来来来,你本事大,老子来和你打!”

“宝幢!”

“是你?!”

宝月和尚道行高深,古井无波,见了这人,竟也大惊失色。

自宝塔之中现出身形。

满脸惊震之色。

“呸!”

来人咳出一口浓痰,像是利箭一样朝宝月飞去。

以宝月的修为,竟也为这一口浓痰大惊,双手一推,无量佛光化作金墙,挡在身前。

“当!”

这口浓痰唾在金墙之上,竟如撞巨钟,发出一声巨响,震动不体,虚空都在震荡。

宝月和尚竟露出些许狼狈之相。

那人见一口浓痰没有建功,也没有在意。

将一根污黑的尾指伸进鼻孔,搅了几下,一边骂道:“狗屁宝幢!老子天生地养,无名无姓,再要瞎叫,老子打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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