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圆形的血池,不过,相比较而言,外面的完全就是粗制滥造,毫不走心。
这地方,血池边缘打磨光滑,刻着密密麻麻的黑色纹路,如同最精美的艺术品,池中如同鲜血一样的液体,却并无浑浊感,同时还保持在同一水平面,无一滴散溅在外面,像是在对待某种最高规格的仪式,透着郑重,不能有一丝不完美的地方。
在血池的上方,悬浮着一个由一股股魔气包裹形成的“蚕茧”,缝隙中,虽然魔气更淡一些,却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况,相反,在池中爆射出血光的时候,有颜色更深的血光从“蚕茧”中透出来,只是这血光有些奇怪,就好像一个球体,大半的被掩盖,能散射出光芒的部分越来越少。
最后完全消失。
不期然的想到了之前丘辰泽的情况,不同的人,不同的情况,大概就演示了魔种进入体内的全过程,有理由怀疑,“蚕茧”里的血光,会不会就是那最高等级的“魔种”?——毕竟,谁也没有规定,魔种必须是一个样子的。
原本下方如同藤蔓根系连接的魔气,如雾状,变得越来越浓郁,池中的血,也飞速的减少,全都化为魔气,不仅仅如此,还有地面的那些魔纹,也在汲取外围的魔气,那本来还有些缝隙的“蚕茧”被魔气灌注得严严实实的,偌大的一团,感觉都快凝成石块一般了。
饶是乌落身上有普陀寺的驱魔印记,都有些扛不住。
乌落虽然不知道自主堕魔跟被人强行种了魔种,具体的是什么情况,又有什么区别,但也能猜到,现在十有八九是“种魔”完成了,就看这情况,搞不好里面的人一面世,就是一方大魔。
“快走!”幻王忍不住低喝一声。
便是没看到到底是什么人让魔修如此的大费周章,乌落也知道,不能再待下去了,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虽然接下来要面临的情况可能很危险,不确定能不能逃过这一劫,乌落心里却没有多少恐慌。
见到乌落出来,丘辰泽包括已经重新聚拢过来的伏青羡他们都不约而同的舒口气。
伏青羡他们转了一圈,时间虽然短暂,倒也不是没收获,确确实实的救了几个人。
大致的扫了一眼,看到伏青羡跟他身边的人时,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什么都没说,“快走,离开是这里。”等几个魔修强者从幻境中出来,定然会察觉到异常,若是他们亲自出马,那他们这些人……
谁都没问怎么回事儿,只全速的离开,只是再遇上魔修小喽啰,也没有避开,而是直接绞杀,反正,想要隐藏已经是不可能了,杀一个算一个,杀两个,还能赚一个。
不知道距离中心有多远了,却骤然间听到充斥着整个空间的大笑声,狂妄的,得意的,以至于压制的修为似乎都释放了出来,导致空间都开始震荡,那笑声却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相对而言,乌落他们修为还是太弱了些,那笑声对他们神魂都造成了冲击。
一个个气血翻涌,头晕目眩,难受的要命……
却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听到轰隆声,又急又促,仿佛带着狂怒,那笑声也戛然而止……
缓了一会儿,众人才意识到,那是天雷,天雷在轰击古墓,致使这古墓空间,是真正的不稳,颤动得异常的厉害,黑漆漆的上方,也开始有大大小小的石块坠落。
“古墓要塌了了,怎么办,怎么办……”
如果有足够的修为,自然可以直接轰开一条生路出去,可是他们修为不够。
身上有的防御灵器,全都拿出来,不管管用与否。想想,相比起直面魔修,现在或许还是一条生路,就是不知道,天雷到底是什么引起的。
然而,防御灵器还没完全撑开,周围就闪现与之前的传送阵类似的光芒,所有人都消失无踪,不仅仅是乌落他们,也包括中心位置那些活着的的灵修,来来往往的魔修,以及整个古墓中还在其他的位置的修者,大概剩下的,就只有最中心……
天雷的出现,最先发现的自然还是外面,只是最开始的时候,谁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而且,那天雷,分明就是天罚性质的,正犹豫是进是退的时候,古墓的因为天雷破开,大量的魔气溢出来,于是,一个个都变了脸,一方面因为魔修在他们眼皮子低下搞事而愤怒,一方面或许又将展开一场生灵涂炭的大战而担忧。
便是原本想走的人,也不能走了。
云斩担心乌落他们,二话不说,直接化为原形,庞大的身躯,仰天一声嘶吼,对着古墓入口位置,就狠狠的一爪子拍下去。原本以他离魂境巅峰的修为,未必能从外面破坏这古墓,但是因为天雷,最强的防御已经出现了裂痕,他这一爪子下去,裂了的防御也就碎了,出现偌大一个洞穴。
云斩身影一闪,化作一道流光就进去了。
其他人也不敢怠慢,纷纷进去。
要知道,前前后后进入古墓的低阶修者,足有几万人,活着出来的可是寥寥无几,若是正常的古墓,这些人死在里面,死了也就死了,可是跟魔修扯上关系,性质就截然不同了。
损毁的古墓,跟之前的环境也大不相同了,本身似乎也的确没存在什么危险,事发中心也非常好确认,天雷还在劈呢,只是因为天雷,他们一时半会儿也不敢过去。
在某一刻,天雷突然就停歇了,整个过程,有点像是儿戏。
从外面进来的灵修强者,直奔中心而去,“手指石林”已经成了一片废墟,但是,弥漫的魔气依旧明显,显而易见的,再无一个活人,只不过,清理开那些碎石,尸骸的数量有点不太对,过于少了,而且这一路过来,也没见到其他人。
仔细查看之下,发现了空间传送的痕迹。
通常情况,秘境古墓什么的,都有时间限制,或者是特殊时候,人全部都被“遣送”出去,看来现在也不例外,只是这次送出去的人却不同,不知道有多少已经“堕魔”了。
云斩身上有乌落他们的魂印,知道他们人没事儿,也稍稍的松口气,怎么说都是跟在姨身边的人,若是看护不力,折损在这古墓里,他都没脸回去见姨了。
只不过,想办法跟他们联络的时候,发现通讯出了问题,暂时联系不上了。
人还活着,总能找到的,云斩转身就离开,剩下的烂摊子,与他无关,自然是由朔方城跟龙门处理,只不过,之前争抢这古墓的归属,现在只怕恨不得将这地方丢给对方。
想法是美好,现实是不可能的,就算古墓能推给对方,但是从古墓中“遣送”出去的人,绝大多数必然都落到两方的势力范围内,不想造成更严重的后果,这些人就必须尽快找出来,确认是否堕魔,一旦发现,直接处理掉。——对待魔修,哪怕还没作恶,也是这么残酷。
事实上,这古墓,作为魔修搞事儿的源头,也必定是朔方城跟龙门一起清理。
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回两方势力的核心,两方也都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出反应,下达了抓捕令。相对龙门那边的冷酷手段,朔方城还是要温和一些,至少在下达的条令中表示,落到在朔方城势力范围的修者,若是确认自己没有堕魔,没有染上魔气,可自行前往朔方城下辖的城池,由他们送他们去朔方城,进行最后的确认,没沾染魔气的,自然就放其离开,若是沾上了魔气,但还有挽回的机会,朔方城不会袖手旁观。
至于那些已经堕魔的,或者本身就是魔修的,自然就无视这条令,想方设法的藏起来,保住自己的小命儿才是。
要做到这一点却是很难,毕竟,灵修对于查探魔气,方法不是一种两种,可以说,手段颇多,也是因为这个,大陆上能光明正大的行走的魔修才少之又少,在魔域之外的生存空间极为有限。
再说,动手的不仅仅是他们两方势力,还有其他本来就在古墓上掺和了一手的人,自身不想惹得一身腥,态度自然也摆出来,而为了推脱责任,也会向两方试压,在这般情况下,自然会查得很严,凡是陌生的修者都逃不过,熟悉的就更简单,有没有去古墓,很容易得到答案。
乌落他们这一行人,被“遣送”出来的时候,被打散了。
确切的说,是乌落跟伏青羡“消失”了,其他人被遣送出来,散开的距离倒也不远,很快就聚在了一起——这也是常规的情况,在秘境之类的地方,除非是如同清源秘境那般特殊情况,否则,相隔比较近的人,出来后距离也近,幸运的,落在一起也可能——但是乌落跟伏青羡,完全失去了踪迹,通讯也联系不上。
他们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就在他们计划要怎么去寻找的时候,也不知道他们算是运气好还是不好,就落在了距离朔方城这边,距离古墓最近的一座小城池大门外边,朔方城核心那边做出的反应可谓相当的迅速,下面的执行力也强,所以,他们还没开始行动呢,就先让城中出来的护卫给包围了。
面对这局面,能怎么办呢?总不能直接跟对方打起来,打不打得过是一回事儿,现在做出反抗,不是摆明了自己有问题,那么,面对的就可能不是抓捕,而是直接击杀,还是配合一点比较好,顺便,还能让他们帮忙找找人,不说别的,发现了,知会一声就可以,当然,也可能不用费什么功夫,直接在朔方城见也可能。
——反正,从一个地方出来的,就没想过他们会落到朔方城势力范围之外去。
乌落跟伏青羡,是他们几个中最聪明的,遇事儿也冷静,在古墓里都没事儿,相信出来之后,也不至于那么倒霉的就遇到碾压局,而只要不是碾压局,那应该就不会有事儿,正因为如此,他们跟着城中的护卫走了,倒是没太大的担心。
而伏青羡跟乌落二人,确实没遇到什么危险,只不过,乌落那边传送,是出现了个例情况,恰好是被分开了,距离还比较远,直接出了朔方城的地界,同样也没在龙门势力范围。
巧合的是,在古墓中遇到的姐弟妹三人,跟他落到了一起,还要加上被他抱着的幻王。
乌落本来打算在附近找找其他人,结果,在那姐姐将还捆绑在身上的妹妹放下来时,注意到了绣在衣角的一个图案,那东西,实在是太熟悉不过了,眼神一凝,“你们几个,是莲坞祝家的人?”说起来也是之前在古墓里,很昏暗,看不清,后来可见度高一些之后,也没注意他们身上的情况,若是一早就发现,嗯,大概还是要确认一下再做决定,乌落毕竟不是随便迁怒的人。
莲坞祝家,也是“附近”一方中等势力,为人所知也不奇怪,姐姐当即点头,“是,我们三人是的祝家的人,不过,是旁系的人,跟嫡系的血缘比较远了,资质虽然还可以,只是被我们这一支的嫡系阻拦,就没能前往主家修炼。”
乌落眼神暗沉,“祝家的家风一向如此。”
这一竿子打下去,可以说,是基本上否定了整个祝家,姐姐又不是傻的,自然能感觉出乌落对祝家没有好感,兴许还是恶感,只是乌落情绪不算外露,她也不能确定。
乌落转瞬间就改变了主意,不打算去找其他人了,不过还是要先确定一下现在所处的位置。
只是这随后一看,发现,还真是巧了,巧得让乌落觉得,简直就是老天的安排。
对于修者来说,十几二十年的时间,其实不算长,但,对乌落来说,这过去的十几二十年,其实很漫长,有些事情,是需要去解决一下了。当然,他现在的修为还不够,不会傻乎乎的直接上门,有些事情,总能用些迂回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