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丞相府,原本应该热闹非凡的,但却异常的安静。
下人们都在苏雄安的安排下提前休息了,只说是老爷夫人体恤大家今天太过劳累,所有人都没想那么多,就当得了恩典欢欢喜喜休息去了。
夜里只剩几个人在府里巡视,准备查完最后一次也都回去休息了。
昏暗的灯火下,一个人影闪过,半点声响都没有发出,谁也没有察觉到。
苏慕卿在苏常宁的陪同下回了房间,两个人什么话都没说。
苏常宁看了一眼苏慕卿,两个人对视一眼,还是没说话。
等苏慕卿关上了房间门,苏常宁也只是站在门前,看了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
如意本来也是跟着其他人一起休息的,但今天看到的事让她还是担心自家小姐。
过来的时候刚好遇到了正要离开的二小姐。
“二小姐…”如意行了个礼,今天她也看清楚了,知道苏常宁已经恢复了。
“嗯,照顾好姐姐。”苏常宁只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直接离开了。
如意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是有点闷闷的。
“叩叩叩。”如意敲了几声房间门,并没有人回应,“小姐,小姐您睡了吗?”
苏慕卿听到了声音,却不想回应,索性就真的不回应,拉过被子蒙住自己的头。
站在门外的如意没听到声响,想着小姐大概是真的累了,毕竟今天经历了这么多事,现在没有回应那肯定就是已经睡着了。
那还是不要吵醒小姐好了,如意这样想,然后在外面的走廊护栏上坐下。
平日里,她也是这么一直守着自家小姐。
有月亮时就看着月亮东升西落,没有时,就看着星星在天边闪烁。
苏慕卿在房间里,因为周遭都很安静,她甚至都听到的如意衣服摩擦的声音。
听着声音想象着她走到护栏旁边,然后坐下。再仔细一点,可能听到她转身去看天空带起的细微声音。
每次睡不着的时候,苏慕卿就静着心,听着外面如意的一点点动静。
就是这一点点动静,每次都在她失眠的时候像摇篮曲一样催着她入睡。
苏慕卿之前也劝过,让如意不必每天都守着,白天她也有其他事情要做,还是应该睡足了觉。
但是每次如意都是笑着答应,一到晚上依然守着,苏慕卿也拿她没办法。
今天没有月亮,但是星星很多,如意无聊地数着星星,听着树叶被风吹得哗啦作响,不知不觉就这么睡了过去。
苏慕卿比如意更早一点睡着了,睡梦中仍然皱着眉。
她的床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影,身形跟刚才在外面闪过的人影一样。
如果苏慕卿还醒着的话,大概就能知道,这是李承珩第二次半夜进自己的闺房了。
李承珩只是站着,看着苏慕卿的睡颜,很想上前去摸一摸她的脸,却又怕吵醒她。
苏慕卿右手露在被子外面,借着窗外一点不知道哪里来的昏暗光线,看到了那一小道伤口。
他从怀里取出了一瓶伤药,想替苏慕卿上药却又怕吵醒她,又是忍住了,将伤药放在了桌子上,连靠近她都没有。
只是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苏慕卿睡觉,似乎这样,李承珩就已经很满足了。
一直到了后半夜,苏慕卿好像时做了噩梦,有点要醒过来的迹象,李承珩这才再次从窗口跳出去。
对他来说,亲眼看苏慕卿没事就已经足够了。
苏慕卿白天受了惊吓,虽然一直表现得很镇定,但还是做了噩梦。
梦到苏常宁没有过来,梦到原主前身所发生的事在她身上又重来了一遍。
没有人救她,她甚至真切地感受到了痛苦,整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猛地一下,睁开了眼睛。
发现自己眼角已经湿润了,一抹才知道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了。
这大概是原主本来的记忆吧,苏慕卿想。
原本她觉得这些记忆都不是自己的,所以一直都深埋在心底最深处,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
以为只要这样,时间一久了,不管多么沉痛的记忆都会随着时间消散。
但是没有,这些记忆对苏慕卿来说,就像是一块不小心粘上的不干胶,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什么东西,等看到了,才发现已经被粘牢了。
不论她怎么拼命抠,都还是有印记留在那里。不论怎么拼命想无视它,它都仍然残破不堪地粘在心上,仿佛不死不休一样折磨着自己。
忘不得,也好不了。
苏慕卿擦掉了脸上的泪痕,叹了口气。
原来,她早就不可能置身事外了,她早就已经跟原主是同一个人了…
原主的喜怒哀乐,痛苦欢愉,从来都不只是原主一个人的,而是她们两个人的共同记忆,共同经历了。
今天的经历,让原主好像又活了一次,也同样的,又痛苦了一次,她很想做点什么事来缓解一下现在的情绪,但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感觉有一些口渴,不想唤如意进来给她倒水,所以还是自己掀开了被子准备下床自己倒水。
手上的手指头没注意擦到了被子,原本已经有一点愈合的伤口被撕裂开,血珠沁了出来。
房间里太过昏暗,苏慕卿又是刚醒过来,看不清周围的环境,也看不见手上的血迹,但是能感觉得到手指的伤口流出了液体。
她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挺倒霉的。
小心地按照记忆摸索着前进,好不容易走到桌子前,还没摸到茶杯,就先摸到了一个物件。
不大,小小的,摸起来好像是一个小葫芦的形状。
这个时候苏慕卿的眼睛也慢慢适应了黑暗,能借着一点光亮看清手上的东西。
确实是一个小葫芦,下面还垫着一张小纸条,写了用处跟用法。
正是涂抹自己手指伤口的伤药。
苏慕卿记得自己刚进房间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这个,而这么晚了,府里除了如意其他人都不会进来。
可是如意若是想要给自己擦药,直接给自己涂上就好了,根本用不着把药放在这,还写了提醒的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