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已经进入了暗室的一行人,一个不落地又重新出来。
眼见长明观已经没有了游人香客,他们都感觉到了,风雨不是欲来,而是已经到了。
“走吧。”苏敬带领着他们,再次踏上救民的道路。
苏慕卿看着他们坚毅的背影,恍惚觉得很熟悉,好像之前也见过这样的背影一般。
很多东西在脑海里一晃而过,还没能抓住什么,就又消逝不见了。
“父亲,母亲…”苏慕卿无意识地念了一句,声音很小,但苏敬跟柳舒涵都听到了。
他们两个人同时回头,想找声音的主人,他们都太熟悉那个声音了。
“她…她刚说的什么?”柳舒涵呼吸有些急促,眼眶立马就湿了,想靠近一点去看苏慕卿,但又不敢上前。
她只觉得这个姑娘虽然长得不像自己的女儿,但是第一眼感觉就很喜欢她,好像两个人认识了很久一般。
刚才以为是自己儿子带过来的女子就想让他介绍一下,结果被他搪塞了过去。
如今才发觉,原来那份熟悉感是来自亲情。
“母亲,这位是慕姑娘。”苏景渊觉得若是现在说开了,只怕会耽搁时间,还不如先瞒着的好。
“慕姑娘…”柳舒涵呢喃了一句,泪水还是没忍住。
苏敬拍拍柳舒涵的背,他何尝不是有那么一瞬间的希望。
“走吧,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以后再说吧。”苏敬拉着自家夫人的手,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往前走去。
苏慕卿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张了张嘴,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如今,什么都不记得,就连自己这个苏慕卿的名字是不是真的,她都无从辩证,何必惹人伤心呢?
几个人重新坐上马车,往城中去。
苏景渊跟孙世睿充当起了车夫,一路上已经有不少歹人趁乱开始烧杀抢掠,寻常百姓纷纷闭门不出。
空荡荡的街道上,他们这一行人在路上格外显眼,所以吸引了不少歹人过来。
但都被孙世睿跟苏景渊解决掉了。
刚过一个转弯,只见一个小孩正被一个老人抱着护在身下,而老人看起来已经没了生息。
小孩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个歹人举起刀,就要对着小孩下手。
苏景渊想也没想一个飞身过去,一脚踢开了那歹人手上的刀,又一掌过去,那人吐了一口血飞了出去,倒在地上没了生息。
他原本从来不取人性命的,可如今这样的局面,这样的人,他仁慈也只是给自己罪受而已。
苏景渊将小孩子从老人怀里抱出来,因为抱得太紧,颇费了一些力气才将小孩子抱出来。
小孩子哭得都脱力了,双目呆滞地直视前方,空洞洞的。
被人抱了出来也不挣扎,只是停了哭泣。
柳舒涵却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小女孩。
“这个,这个不就是当年卿儿救下来的小女孩吗?”柳舒涵将小女孩抱了过去,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又看了一眼刚才的老人,更加确定了这个小女孩就是当年那个被苏慕卿救下来的小女孩小雅。
“老爷,这小女孩着实可怜,双亲没了,如今唯一的亲人又没了,我们就收养她吧…”
柳舒涵太心疼这个孩子了,更何况她还跟自己的女儿有点渊源。
“嗯。”苏敬自然也是不反对的,他叹了口气。
不论发生什么事,遭罪的永远都是这些手无寸铁的寻常百姓。
经历了这段小插曲,他们再次往前。
其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又或者他们做什么都是无用功。
……
李承珩闭着眼睛养神,天牢里暗不见天日,只有几只老鼠偶尔经过,在他身边嗅嗅,又走开了。
又有一阵脚步声响起,李承珩知道有人过来了,但他仍然闭着眼睛,反正一会就知道是谁来了,何必费劲睁眼呢。
“泾王殿下,您还这么悠闲呢?”张方明的声音突然响起。
李承珩这才睁开眼睛。
看着面前的人,容貌还是自己以前认识的张方明,但却又早已经不是当年的张方明。
“君乔,你来了?”李承珩口气轻松,丝毫没有半点怨气。
仿佛将他关起来的人并不是眼前这人一般,他们好像还是从前那般要好的知己朋友。
“泾王殿下语气这么轻松,想必是在这天牢呆得还不错吧?”张方明看着牢门被打开,走了进去。
径直在李承珩身旁坐下,好像只是来跟李承珩寒暄几句一样。
“还好吧,除了饭菜一般,其他倒是不错,君乔有机会也该来试试看。”
“是吗?恐怕我是没什么机会体验了,还是要劳烦泾王殿下替我多多体验一二了。”
“啧,也行。”李承珩原本坐着,现在直接躺下去了。
他知道张方明不过是来看他笑话的,但他就是不打算让张方明如意。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局面了吗?”
“能有什么局面,不就是你跟前皇后苟且合作,妄图窃取这李姓江山吗?”
“你仔细听听,听外面是什么声音?”张方明面上还是得意之色,他对李承珩的话毫无芥蒂之心。
反正也是事实,他并不觉得难堪。
李承珩刚才就听到了,外面一片哭闹嘈杂声,想必是张方明跟吴赫熙华为了这江山,正在铲除异己。
“哼,能有什么声音,不过都是一些无用之辈罢了,与我何干?”
李承珩如今自身都难保了,外面人的生死对他来说也只不过是多添一桩无能为力。
“啧,你倒是有心情听,我再跟你说一件事吧。”张方明嗤笑一声,看着仍然怡然自得的李承珩。
“你是不是以为苏府那一大家子都被你安排妥帖了吧?”
张方明看着李承珩,试图从他脸上看到不一样的表情。
但是没有,李承珩一副早就了然于心的表情,又一次刺痛了张方明。
他凭什么这么冷静?
张方明一把拔出旁边一个侍卫的剑,架在李承珩脖子上,“你凭什么?凭什么永远一副高高在上,谁都不放在心上的模样?
若不是你这样的铁石心肠,我一家人怎么会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应该将你千刀万剐,扒你的筋喝你的血才能解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