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州。
原本蔚蓝色天空,此刻却如同被鲜血濡染的一般,透出淡淡的红色,阳光透过血色的穹苍落下,照映得积雪也是清一色的一地血红。
然而,没有人去理会这样的异兆是何缘由,只因这个异兆已经持续了太久……太久……久到让人已经对这种事情感到麻木。
不,还有一位年轻人,正静坐在新安当的宅院中,望着天空出神,喃喃道:“这已经,是第九百天了吧?”从两年半前的某一日起,天空就一直是这般呈现血色,但这血色之中却无半分不祥之意,反而生机盎然,连他那原本停滞已久的修为,都开始了缓慢的提升。
这时,一个侍女忽然走上前来,行了一礼,道:“老爷,查账的时间到了!”
“好!”年轻人起身,往账房走去。
杭州城中,某间客栈的柜台前。
“姑娘,这是您打包的糕饼,拿好了!”只听一个中年汉子说着,将一个包裹递给一个赤发少女。
“谢谢!”
那少女接过包裹,转过身来,现出其真容,她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肩若削成,身姿纤侬合度,着一袭紫色领子的月白锦衫,玄紫色的衣带轻束在腰间,清雅中又不失华贵。一头酒红色的秀发以紫色丝绦束成双环髻别于两侧,其余如同飞瀑洒下,俨然一个灵巧动人的精灵。
少女正要离去,那伙计忽而叫住她:“姑娘不在此住一晚?杭州城的夜市可热闹了!像你这么大的女孩子都爱逛。”
“算了!”少女回眸一笑,道:“除夕快到了,我得去蜀地看望家父,下次再说吧!”说完,便走出客栈。
“哎!仙灵岛上没有人陪我玩,村里的小家伙们也都不大愿意理我。嗯……还是去找小虎哥哥吧!”少女喃喃自语,往杭州城府衙的方向走去。
“咦?这是……”但见前方的药铺门口走出了一个身着蓝衣,作苗疆打扮的少年,少女但觉此人极为眼熟,生怕自己看走了眼,忙揉了揉眼睛,确认无误后,快步跟了上去,正要伸手搭在那人肩膀上,又怕冒犯了对方,遂轻咳了两声。
那少年转过头来,露出一张刀削斧凿而成的精致脸庞,淡紫色的瞳子中,透着一丝动人心魄的光芒,一头卷曲的长发更显其邪异不羁。少年微微一笑,对赤发少女抱拳一礼,道:“姑娘,有事吗?”
“那个……”少女脸上显出一丝尴尬,问道:“看先生着装打扮,像是从苗疆过来的。小女子幼时曾有一位好友,与先生颇为相像,不知……”说着,眼神却仔细看着少年的脸庞,似乎想从对方的脸上看出破绽,接着道:“先生是否识得李忆如?”
少年眼中略有一丝波动,随即恢复平静,道:“姑娘或许认错人了?在下却不曾见过姑娘。”
“认错人……”少女眼中闪过一丝怀疑,却也只得说道:“抱歉……”
少年转身离去,少女却被这一道熟悉的背影带起了对一个人的记忆,暗道:“明明说好每年去苗疆都要和我一起玩儿,却总是每次都不在,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怅然良久,少女叹了口气,却听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姑娘来买甚么药?”少女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不知不觉地走进了药铺,下意识地道:“抱歉……我不是来买药的。”
说着,又想起那少年是从这药铺中走出,遂问道:“我是想问一下,适才从这里走出的那位公子,买的是甚么药?”
“唔……”药铺的老店主说道:“他啊,也不是来买药的,而是来打听一种静魂草的下落。”
“静魂草?”少女面露疑惑之色,老店东感觉一些奇怪,问道:“姑娘,您有事?”
“其实……他……是我的……师兄……”少女犹豫了一阵,托辞道:“可近来却对我不理不睬,我从苗疆一路跟着他来到这里……我……”
“呵呵!原来如此!”老店东露出一副过来人的表情,笑道:“那小伙子是为苗疆的瘟疫而来,静魂草生于江左,对治疗瘟疫颇有奇效,奈何数量稀少,十年难得一遇!”
少女急忙问道:“店家可知,杭州城附近何处可以采得静魂草?”
店东说道:“静魂草依附老槐而生,城外乱葬岗那里生有一棵千年老槐,听说曾有人在那棵树上找过这种草。”
按照店东所说,少女来到城外乱葬岗,果然找到一株老槐树,然而,她要找的人却始终没有出现,因为……
却说那少年离开后,脸上忽然布满了阴冷而邪恶的笑容,低语道:“啧啧!这就是李逍遥的女儿?果然不错!嘿嘿!李逍遥,我暂时杀不了你,难道还不能动你女儿吗?”
原来,这少年正是与伐天元神融合的韩仲晰,而先前那赤发少女正是蜀山仙剑派掌门李逍遥的千金——忆如。伐天为人性情暴躁,难与枯木一般深谋远虑,两年来曾多次企图攻上蜀山,可渝州城附近的弥漫整个天地的血光却让他无法寸进,每一次进入其中,他都会感到自身魔能遭到大幅压制,最多只能发挥出不足一成,故只能望而却步。
既然无法向李逍遥本人复仇,他就只好把主意打在李逍遥的家人身上,他今日来此,便是准备前往余杭县,准备指挥天魔教部众,将仙灵岛拿下,顺便找到静魂草,以镇压韩仲晰的人格,能遇到李忆如,实可谓是意外之喜!
伐天一面盘算着日后如何凌虐李忆如,一面镇压着韩仲晰人格的反抗,心中但觉说不出的畅快,却不防危险已经悄悄降临。
这时,伐天走到一处偏僻的小巷中,一个悦耳动人的女声在伐天耳边响起:“这位小哥,请问你知道杭州府衙怎么走吗?”伐天循声一看,却见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妙龄女子,女子身着了蓝色衣衫,作道家打扮,一头青丝梳成一对马尾辫,搭在双肩上,可奇怪的是,其面容却与李忆如别无二致。
“奇怪!没听说过李忆如有一个孪生姊妹呀!”伐天心中暗自存疑,脑中却忽感一阵眩晕,暗叫不妙,正要拔刀应战,却已经迟了!但觉胸口一痛,已挨了对手一记重指,全身一阵酸麻,随即后颈一痛,眼前霎时间变为一片黑暗,意识已经陷入模糊。
女子看着倒地的伐天,冷冷地道:“我本不想管你,但你既然敢把主意打在小如儿身上,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明州,正气山庄。
夏侯彰躺在榻上,昏迷不醒,口中念念有词,有时是儿子瑾轩的名字,有时是向早亡的妻子说着没有照顾好儿子之类的悔恨之语,但见他两鬓染霜,形容憔悴,比之三年前在品剑大会上的英武之相,老了约莫十几岁。
夏侯韬坐在榻前,不禁喟然长叹,心中并不如“兄长”一般担心夏侯瑾轩,根据瑕身上的缚魂玉反馈回来的消息,瑕此刻仍然活着,加上又有仙剑派的罡斩护着,夏侯瑾轩也多半并无大碍。
只是,当此之时,夏侯韬忽然眉头一皱,似乎是感应到了甚么事情的发生,当下顾不得照顾兄长,起身离开,换上黑袍、戴上面具,来到了明州城郊。
过了一阵,又一个青衣男子来到此地,枯木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话,青衣男子就露出震惊神色,大声道:“甚么?你说少主……”
“噤声!当心隔墙有耳!”枯木冷冷地道:“我正在伐天身上留下印记,这也是经过他同意的,可此时刻印消失,看来,他已经……”
青衣男子沉默良久,问道:“你有何打算?”
枯木道:“伐天既已死去,我等再无力量足以打开神魔之井,如此,就须当改变策略,让皇甫一鸣冲在最前面。”
青衣男子点头道:“不错,他是人类。蜀山对他的防备会小很多,我们这边,也只有他能够绕过重重防线夺得伏羲剑!”
“在此之前,”枯木补充道:“我们得先将英雄山庄的声势打下去,讲皇甫家做独占鳌头,成为盟主!只是,此事还得劳烦贵教去办了!”
“这个简单!”
回说蜀山之上。
殷红色的血气已经将这里浸染的九百日,但没有人为此感到不适,只因在这种生机盎然的氛围下,每一位弟子的修为进展都加快了不少,连独孤剑圣、太武、草谷等一众长老都有了长足进步。
与端木虹成仙那晚出现的紫气星河相似,这团殷红色的血气不单对魔道修士有极强的压制作用,更能令正道之士从中分得好处。浩气冲霄,血染穹苍,正合浑天宝鉴中的血穹苍意境!
后山,一处秘洞中裹着厚厚的血色巨茧,茧的周围发出无数细丝,盘绕缠结为粗大的根系,钻破岩石洞壁,不断向下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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